「哎。」沈簡初用手擋臉，儘可能地掩飾自己的傷口，「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我等會再來。」
厲熠辰搶先一步，繞到了沈簡初的前頭。
他看到了沈簡初臉上的傷，小臉頓時皺了下來，「哇」的一聲撕開嗓子就開始哭。
「辰辰，乖，我們不哭。」沈簡初蹲下身，把小人兒抱進了懷裡輕哄。
「媽媽不走了，媽媽在這裡陪你。」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厲熠辰的手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兩下，「媽媽，你疼不疼？」
他太懂事了，懂事得讓沈簡初心疼。
沈簡初的心緊緊揪成了一團。
「不會。不疼的。」
她把厲熠辰抱了起來，要帶著他轉身回屋，「媽媽走路不小心，摔倒才這樣的。」
「辰辰以後要杜絕媽媽這種行為哦。」
「我不要回去。」厲熠辰扯了扯沈簡初的衣角，「媽媽，我去叫護士小姐姐過來幫你處理傷口。」
「沒事的。」沈簡初輕哄厲熠辰。
厲熠辰聽不進去，擰了擰身子，像條小泥鰍似的從沈簡初的懷裡滑了下來，再飛速蹦躂著小短腿去找護士。
護士拿著繃帶和藥水過來幫沈簡初上藥。
厲熠辰全程緊張兮兮地盯著看，末了，還沒忘記幫沈簡初「呼呼」。
最後，護士即將離開病房時，沒忘了向沈簡初催款。
「家屬還是儘快繳納一下相關費用後，不然，很可能影響到小病人的後續治療。」
「我知道了。」沈簡初的身上還有那兩個男人給的五千塊錢，她送走護士後，打算哄完厲熠辰上床就去繳費。
「媽媽，我和你一起去。」厲熠辰仰著小腦袋，天真無邪，「正好我們可以一起散步。」
「好。」沈簡初答應了。
厲熠辰用他的小手緊緊包裹住了沈簡初的手指。
母子兩沿著長長的醫院走廊，走到了一樓的服務大廳，再一塊排隊交錢。
厲家莊園，書房——
「老厲，戚晏晏的病歷我算是了解清楚了。」
戰南望給厲妄霆撥來電話。
「要是能找到合適的腎源，讓對方把腎移植給她，她還是有救的。」
「但是現在的腎源不好找哇。」
「你儘管找，需要什麼資源只管開口。」厲妄霆沉聲。
戚晏晏對他的恩情，他永遠都不會忘。
既是欠她的，他就會想辦法還。
「嗯。」戰南望掛斷了電話。
厲妄霆看著已經息屏的手機，按壓著眉心，好一會兒，才起身從書房裡走了出去。
走廊上，他看到祁七鬼鬼祟祟，四處張望，好像在忌憚著什麼。
厲妄霆靜而不發，悄然跟在了祁七的身後，靜觀其變。
祁七緊張兮兮地邁著飛快的腳步，去了戚晏晏的房間。
厲妄霆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里，戚晏晏和祁七一貫是沒什麼交集的。
他等了一會兒，輕輕地一點一點地擰開了門把，讓門裂出了一條細縫，讓他既可以看清屋內的場景，又能聽清祁七和戚晏晏的對話。
「哎。」戚晏晏坐在了輪椅上，背對著窗門，滿臉憂愁地望向了陽台，「你來了。」
「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
祁七默了默，嗓音沉悶，「帶了。」
「但是戚小姐，你真的決定要那樣做？」
厲妄霆的神情浮現出了幾分古怪的神色。
「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會越來越糟，我留在妄霆的身邊，只會成為他的累贅。」戚晏晏的聲音越說越低。
「可是……」祁七猶豫不決。
「你聽過李夫人的故事嗎？」戚晏晏輕聲，「她是漢代的一個絕色美人。」
「傳聞，她生病以後，漢武帝經常去看望她，可她一直不願意相見，怕影響到她在無武帝心目中的形象。」
「我也怕這樣。」戚晏晏哀嘆不已。
「我好後悔，我怎麼能因為得知體檢結果後，一時崩潰，就把我的病情告訴了妄霆。」
「要是可以，我希望我永遠能在他的心目中保留最完美的形象。」
戚晏晏不停嘆氣，情緒到位了，哭腔也浮現了上來，「哪怕他只記得我和他的當年，我也心滿意足了。可現在……」
祁七的唇抿成了一條線，久久沒說話。
戚晏晏伸出了手，「來，把安眠藥給我吧。」
「我的死相要是太醜，還請你幫幫我，不要讓妄霆看見。」
「還有，我得先和你說一聲對不起，明明我和你並不熟，但我沒有人脈，買不到這種違禁藥物，只能麻煩你。」
「到時候，妄霆要是遷怒你，還請你多擔待。」戚晏晏言辭懇切，一副很為祁七著想的樣子。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提前寫好遺書了，有好好說明，我的死，和你無關。」
祁七點了點頭，把藥罐放到了戚晏晏的手上，「嗯。」
戚晏晏接過藥，立刻擰開了蓋子。
門外，厲妄霆瞳孔震裂。
戚晏晏居然想要尋死！！
「砰——！」
厲妄霆猛地推開了門。
門板撞擊在了牆上，發出了巨響。
「厲先生……」祁七滿臉震驚。
戚晏晏調著輪椅轉身，也很是驚訝，「妄霆，你怎麼會過來了？」
「砰！」厲妄霆一把掃開了戚晏晏手裡的藥瓶。
裡頭的藥丸到處飛濺，濺得滿地都是。
「我不允許你死！」
厲妄霆斬釘截鐵，「我說過，我會找醫生給你治療的。」
「戰南望說，只要找到合適的腎源，你就會沒事。」
「我會像找到厲熠辰的骨髓一樣，找到合適你的腎的！」
「妄霆！」戚晏晏捂住嘴巴，眼淚流個不停。
厲妄霆抽著指尖給戚晏晏擦淚。
接著，他鋒利的眼眸射向了祁七，「誰讓你幫她找安眠藥的？」
他的怒氣就要噴發而出。
戚晏晏趕忙道：「妄霆，不怪祁助理，是我求他幫我找藥的。」
「他也是覺得我可憐，才願意幫我。」
「你千萬不要怪罪他。我求求你，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只會連累人，禍害人的壞人……嗚嗚嗚嗚……」
戚晏晏的眼淚說來就來。
厲妄霆蹙眉，沉聲，「你先出去吧。」
「是，謝謝厲先生。」祁七恭恭敬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