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合作。」戚晏晏的語氣微緩，「畢竟，我的目的，只是要你把你趕出厲妄霆的世界。」
「不管你是死，還是消失不見，對我來說，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差別。」
沈簡初眼神灰暗地看著戚晏晏，「所以，你想讓我和你怎麼合作？」
戚晏晏頓了頓，「我會想辦法，讓你離開。」
「但你，必須配合，而且，還得向我保證，永永遠遠地消失，絕對不許再出現在厲妄霆的面前。」
「呵。」沈簡初輕笑出聲，「我還要新的身份和錢。」
「我現在的處境，你也知道，我提的要求，並不過分，否則，我離不離開厲家莊園，都是死路一條。」
「我又何必沒事給自己找事干。」
戚晏晏抿了抿唇，臉頰微微下垂，不太高興，「可以。」
「還有，把……」沈簡初繼續提條件。
「沈簡初，你還沒完沒了？」戚晏晏擼了擼袖子，馬上就到了翻臉的邊界了。
「把厲熠辰還給我。」沈簡初沉聲道。
「你要是不把他交出來，其他的，免談。」
戚晏晏想了想，「那你離開後的第三年，我再把他還給你。」
「你放心，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給自己打個預防針，防止你暗地裡背叛我。」
「而且，厲熠辰對我已經沒有威脅了，我也想給自己積德。再說了，我和厲妄霆沒小孩，把他當成我們的孩子疼愛，也沒什麼大不了……」
「你做夢！」沈簡初咬牙切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你還在惦記我兒子的腎！」
「呸！」戚晏晏不爽，「我只是裝病，又不是真的有病。」
「再說了，我要真想對厲熠辰怎麼樣，也犯不著等到現在，早就可以取走他的腎了。」
「沈簡初，你別老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
戚晏晏和沈簡初的談判，有進有退，張弛有度，完全不落於下風。
「沈簡初，我提的方案，你頂多冒一點被厲妄霆抓住的風險而已，其他的壞處可一點沒有。」
「你的處境，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戚晏晏觀察著沈簡初的神色。
「我給你十秒的考慮時間，你要是不願意，爽快點，再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沈簡初不著不急，久久沒給戚晏晏答覆。
直到戚晏晏失去耐心，作勢往外頭走，她才淡淡地發出了一聲「嗯」。
「呵哼。」戚晏晏翹了翹唇尾，走了出去，去拉回莊園裡的電閘。
接下來的幾天，戚晏晏都在等厲妄霆出門去上班，她好動下腦子，想些招出來。
偏偏厲妄霆跟會讀心似的，一直待在莊園，沒有外出。
他的作息也越來越莫名其妙，幾乎整夜整夜地亮著燈，戚晏晏根本找不到機會，再偷偷關了電閘，斷了監控，去見沈簡初了。
她甚至都不用去厲妄霆的房間裡打探，就知道厲妄霆一直在盯著監控，「監視」沈簡初。
厲妄霆對沈簡初的情感，怕是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思來想去，戚晏晏決定先引厲妄霆出門。
這天，戚晏晏在外邊，給厲妄霆打電話。
「妄霆，我找到和我匹配的腎源了。」戚晏晏的聲音充滿了激動的情緒。
「嗯。」厲妄霆的反應平靜，從文件抬起頭時，視線正好飄向了旁邊連接著監控的筆記本電腦屏幕。
戚晏晏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有點打不起精神來，「我找到腎源，妄霆，你不高興嗎？」
厲妄霆轉移話題，「對方有什麼條件，儘管讓他提，我會幫忙實現的。」
「……」戚晏晏嘀咕了一句，「巧了。」
「對方說想見你，和你當面談。」
「對方認識我？」厲妄霆問。
「不認識。」戚晏晏添了一句，「所以才想見你。」
普通人想和厲妄霆攀上關係，為自己以後鋪路，再正常不過。
「人家說了，他不和我談，只想見你。」戚晏晏給厲妄霆施壓，「你要是不來，就不會幫我捐腎。」
「妄霆，我也很無奈。」戚晏晏嘆了嘆氣。
「嗯。」厲妄霆不咸不淡地說，「把地址定位發給我。」
見厲妄霆鬆口同意，戚晏晏很激動，「好！」
半個小時後——
戚晏晏幽怨地又給厲妄霆打來電話。
「妄霆，你怎麼沒來？」
她只等到了一個祁七。
「對方沒見過我。」厲妄霆平和的嗓音裡帶著幾分強硬。
言下之意，他隨便找個人頂替也是可以的。
「祁七也很久沒有接收到我委派的工作，這次，就讓他試試水。」
要是連這種小任務都完不成，他的身邊也沒必要再留一個祁七了。
戚晏晏：「……」
她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現在的厲妄霆，真有點平靜中帶有些徹底的瘋感。
戚晏晏無話可說，只得勉強作罷。
隨後，等她回到厲家莊園時，正值晚餐時間——
厲妄霆正在用餐，身旁放著一台正放映著文件的筆記本電腦。
餐桌前正對著的巨型電視機則放映起了監控視頻。
視頻里的沈簡初精神全無，眼神頹喪，眼底凸起，眼圈陰沉，皮膚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因乾裂而脫皮。
她面前擺放著一盤食物，由幾塊燒鴨肉、幾根油麥菜和一小團米飯組成。
沈簡初只是淡淡地看上一眼，連動筷子的欲望都沒有。
不管她和戚晏晏的合作進入了什麼階段，長時間被封閉在狗籠里也逐漸讓她整個人越來越喪失鬥志，以及生存下去的希望。
她的右手搭在了左胳膊上，發黃變長的指甲陷進了她的肉里，她在一點點地挖自己的皮肉。
沈簡初最愛乾淨的，她也不喜歡美甲，是個極簡主義，以前她從不留指甲，只會把指甲剪得圓潤且恰到好處。
她的手牽起來也是柔軟無骨的，從前，厲妄霆抱著她時，惡趣味起，會故意按住她的指甲蓋，看著那平滑的圓弧上泛起淡淡的粉色來，就像淺色的桃花瓣，小巧又有趣。
然而，此刻，沈簡初眼瞳呆呆地瞪得發直，在她的手上摳出更多的痕跡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