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厲妄霆掰斷了他手裡的筷子。
他陰沉的臉龐上升起濃濃的怒氣。
餐廳的氛圍頓時凝滯起來。
剛剛還蠢蠢欲動的戚晏晏有一瞬間不敢呼吸，她甚至都不敢和他打招呼。
「來人。」厲妄霆冷聲發話。
很快，女傭匆匆趕到，雙手恭謹地疊放在小腹前，低著頭，問：「厲先生，您有什麼吩咐？」
「去把沈簡初的指甲給我剪了。」厲妄霆冷硬下令。
如此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命令令女傭凝滯了幾秒，隨後，恭恭敬敬地鞠躬退下去執行。
沈簡初待在狗籠里，看著女傭莫名其妙地過來，二話不說就拎起她的手給她撿指甲。
長期的軟禁讓沈簡初喪失了問話的欲望，她沒有反抗，全程呆滯地看著女傭給她剪指甲。
完成了任務，女傭向厲妄霆復命。
厲妄霆看她沒有再弄傷自己，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戚晏晏磨磨蹭蹭，轉著輪椅，去到了他身旁。
厲妄霆沒看她一眼，可能根本就不在意戚晏晏。
「妄霆。」戚晏晏在厲妄霆這接連受冷遇，甚至是有些習慣了。
「你打算這樣一直關著姐姐嗎？」
戚晏晏見厲妄霆定了一下，繼續道：「姐姐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但她這陣子的精神狀態真的很不好，我認為……也許，她受到的懲罰已經夠多了。」
「能不能到此為止了？因為我其實也沒怎麼受傷……」
「你的話太多了。」厲妄霆冷聲警告，低沉的嗓音間，隱隱帶了幾分怒氣。
戚晏晏：「……」
他真的沒打算放過沈簡初？
但，他厲妄霆要是對沈簡初沒意思，戚晏晏的頭願意給他當球踢！
厲妄霆現在的狀態，完完全全就像學校里的學霸故意惹自己喜歡的女孩生氣！
明明心裡在意得不行，卻還非要裝冷酷，還可能變態扭曲，演變成不斷地做出傷害女孩的事情來。
戚晏晏看在眼裡，暗暗在心裡計較。
琢磨了一會兒，戚晏晏轉變說法。
「妄霆，再過幾天，就是姐姐的生日了，儘管她總叫我傷心難過，但是我還是想為她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厲妄霆眼底凝結的寒冰果真出現了裂縫。
「你要送她什麼？」
戚晏晏道：「姐姐出獄這麼久，應該會想去我們的爸爸媽媽墳前祭拜一下。我想送她過去……」
厲妄霆的眸光沉了沉，除了厲熠辰，沈簡初應該也最重視她那對父母了。
「可以。」
厲妄霆同意了。
「那好，我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姐姐。」戚晏晏興高采烈地轉著輪椅，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沈簡初。
沈簡初的臉上滿滿都是驚奇。
厲妄霆囚禁了她那麼久，竟然真的能被戚晏晏說動了。
但轉念一想，要不怎麼說他們兩個才是真愛呢。
沈簡初頷首等待。
兩天後——
傭人們打開了狗籠，帶著沈簡初前往停車場。
經過草坪，被溫暖的太陽光照射，沈簡初抬起了手，陽光透過她的指縫，照耀在她的身上，恍若隔世。
她眯起了眼，正面感受陽光。
「叭叭——！」
一聲車喇叭聲打破了沈簡初的遐思。
厲妄霆的勞斯萊斯就停在了前方。
傭人輕拽了拽沈簡初的胳膊，把她拉上了車。
車門一關，密閉的後排里，只有沈簡初和厲妄霆兩個人。
兩人全程沒有交流，互相把對方當成了空氣。
車子開始向前行駛。
半路，車子拋錨了，在厲妄霆的指示下，沈簡初和他一塊下車了。
留下司機修車，厲妄霆把沈簡初帶進了旁邊的一家咖啡廳。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服務員過來遞菜單。
厲妄霆把厚厚的菜單本放到了沈簡初的面前，「看看想吃什麼。」
「我不用。」沈簡初連打開菜單的欲望都沒有。
她坐在厲妄霆面前，卻像只留下了一個空殼，心緒早就飄出了十萬八千里遠。
厲妄霆抿了抿薄唇，莫名就回憶起了沈簡初的喜好來。
他們剛結婚那會，一逢節日，沈簡初總會纏著他到餐廳吃東西。
那時，沈簡初最喜歡點各種創意菜，還有各種粉色的小甜點。
厲妄霆對這些從不感冒，不知道怎麼了，有種想試試的衝動。
他點了一杯黑咖啡，然後把菜單翻到了最後幾頁，「這些甜點，我全要了。」
「啊？」服務員提醒厲妄霆，「點這麼多份的話，兩位可能吃不完。」
「沒關係，可以打包。」厲妄霆答。
服務員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尊重顧客的消費權，下完單，通知廚房準備餐點。
「我去下洗手間。」被看守久了，沈簡初主動匯報自己的行蹤。
「嗯。」厲妄霆頷了頷首。
他的位置正對著大門，可以清楚地看到所有人在這家餐廳的進出情況。
而且，進咖啡廳前，他特意繞了一圈，確保咖啡廳里沒有後門。
所以，不存在沈簡初會借著上廁所的名義逃跑。
沈簡初靜默離開。
她厭煩這種被控制的感覺。
偏偏她現在就像被一張巨大的漁網套牢，掙脫不開。
而且，她越是掙扎，想要掙開的想法越強烈，就會被套得越牢。
她的生存空間也隨之被縮小。
她的頭頂上光亮越來越暗，一如她現在灰暗的人生，像要完完全全墮入地獄。
沈簡初站在鏡子前，打開了水龍頭。
她靜靜地看著水流流入了盥洗池的排水口，看了好一會兒。
沈簡初抓住了大理石檯面上的洗手液瓶，「砰砰」地往鏡子上砸。
鏡子被她砸了好幾下，砸碎了，裂出了深深的痕跡。
沈簡初隨著上邊的痕跡，挖出了一小塊玻璃碎片，再挽起了袖子，在手臂上方，用碎片的尖端，劃開了自己的皮膚。
血頓時就滲了出來。
沈簡初面無表情，把傷口遞到了水龍頭前。
水把她流出來的血沖走，還給她帶去了一陣刺痛。
也就是這一陣刺痛，讓她覺得自己還像個活人。
沈簡初把傷口沖了好一會兒，才用紙巾止血，再放下袖子，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再在盥洗池檯面上放了幾張紙幣，就當是她的賠款，走出了洗手間。
走在通道上，沈簡初暗沉的眼睛驟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