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戚晏晏不願意善罷甘休。
她餓眼睛閃了閃，「厲熠辰一向懂事，他從小又是我帶大的，要是給他選擇的權利，他未必不願意捐腎給我。」
「……」厲妄霆面龐陰冷，目光幽暗。
「問題是，他沒同意。」
厲妄霆莫名覺得他好像不夠了解戚晏晏。
就好像一直以來，她的溫婉大方，都是裝出來的表象。
厲妄霆繼續說道：「是我，仗著所謂的監護人的身份自作主張。」
「而你，又是那個實際受益者。」
所以，他們兩個人有什麼理由，去指責沈簡初這個厲熠辰的生母？
最起碼，沈簡初是真的在心疼厲熠辰。
戚晏晏忍下了疼，察覺到了厲妄霆神情里的不耐煩，沉下了心來，動了點腦子思考。
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戚晏晏後悔莫及，找補。
「妄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一樓的儲物室嗎？」
戚晏晏歪了歪臉，朝床頭柜上的手機上看了一眼，示意厲妄霆拿起來。
當時在火場裡，她的手機被沈簡初拿了出來，損壞了。
但她已經買了最新款手機，還讓店員幫她把相關的信息全部同步了過來。
厲妄霆拿起了她的手機。
「密碼是一一三零。」戚晏晏特意拿厲妄霆的生日當密碼。
她報完數字，就目光灼灼地望著厲妄霆。
厲妄霆沒覺察出戚晏晏眼底暗藏的深意，他劃開了她的手機屏幕，點進了她和沈簡初的聊天記錄。
「當時，我會去，是因為我以為我能幫厲熠辰主持葬禮。」戚晏晏深情款款地訴說著。
「我也心疼那個孩子，不然，我也不會只是得知他的死訊，就悲憤到病發。」
「但我不原諒沈簡初，是因為我替厲熠辰不值！」
厲妄霆眸光深沉浮潛，若有所思。
戚晏晏一套接一套地說著。
「沈簡初根本沒有替厲熠辰考慮。」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甚至都沒有一天，好好照顧過厲熠辰。」
戚晏晏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話有多麼搞笑。
當初，沈簡初剛剛生下孩子，就被丟進了監獄裡，這些年來，在厲妄霆的有心隱瞞下，她更是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孩子。
沈簡初縱使有心關愛厲熠辰，也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戚晏晏自顧自說道：「而且，她要是真的為他好，就不會搞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她還放火燒我們兩！」
「這些，都很有可能會讓厲熠辰陷入非議。」
厲妄霆他好像知道，為什麼沈簡初要放火燒死他們。
當初，他借著厲熠辰被火燒試探沈簡初……這次，沈簡初就是故意的。
算是她卑劣的報復手段。
厲妄霆頓了頓，「難為你了。」
「你好好養病。」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多說無益。
就在這時——「叩叩。」
厲妄霆的手下過來敲門了。
「厲先生？」
「進來。」厲妄霆說。
厲妄霆的手下說：「被沈簡初襲擊的那個胖男人，剛剛搶救無效，死了。」
「你說什麼！」厲妄霆雙眼震驚。
那個胖男人被他接回來以後，厲妄霆動用了各種人脈和關係，全力幫他搶救。
雖然知道他傷重，很難再活下來，可眼下就這麼死了……
沈簡初難逃干係。
厲妄霆的手下補充道：「那個胖男人的身上有多處致命傷，死因太過慘烈，院方擅自和警方聯繫了。」
厲妄霆：「……」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警方調查到哪一步了？」
厲妄霆的手下說：「應該剛到。」
厲妄霆聞聲，立即離開了戚晏晏的病房，前往胖男人那。
警方和厲妄霆相熟，問他：「厲先生知道沈簡初在哪嗎？」
「嗯？」厲妄霆有些疑惑。
怎麼一查，就查找沈簡初的頭上？
警方也不瞞著，「我們收到匿名舉報了。」
「有目擊者稱，親眼看到沈簡初虐殺了死者。」
「我們需要找到沈簡初，讓她配合我們調查。」
厲妄霆沉默了。
他並不打算告知對方沈簡初的行蹤。
然而，警方的辦事效率明顯超乎了厲妄霆的想像。
有個警官跑了過來。
「查到了，沈簡初正在這家醫院住院。」
「就在樓上三樓。」
和厲妄霆相熟的警官秦明匆匆和厲妄霆頷了頷首，「公事在身，失陪了。」
厲妄霆緊跟了上去。
彼時，沈簡初已經醒了過來。
她躺在病床上，死氣沉沉地瞪著天花板。
她身上的全部感官都被疼痛包裹，各種大大小小的傷令人觸目驚心。
深深的懊悔啃噬著她空洞的內心。
她還真是，沒一件事辦成的。
一股怨氣堵住了她的胸口徘徊不散，沈簡初陰鬱握緊了拳頭。
她的指甲陷進了她的手掌心，插進了她的肉里。
偏偏她一點痛覺到感覺不到。
「咿呀。」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沉鬱在病房裡的安靜被打破了。
秦明徑直去到了沈簡初面前，出示了胖男人的肖像，「你是沈簡初？」
「你認識這個男人嗎？」
厲妄霆緊隨其後，立即道：「沈簡初！這位是警察。」
他語含警告，「你在他面前說的任何話，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你最好審慎發言，不要因為一時之氣，隨便亂說。」
沈簡初根本沒去聽厲妄霆說的話。
她疲憊的眼神里頓時迸發著濃郁的陰怨，怒氣令她把牙根咬得嘖嘖作響，「砰——！」她重重地抬起了手，砸在了床面上。
「沈簡初！」厲妄霆加重了音量，用音調暗示沈簡初。
秦明察覺出不對勁，又繼續說道：「沈簡初，這個男人叫劉方正，他今天因為重傷搶救無效，死了。你知道嗎？」
秦明的話，像擦過盒子的火柴，令沈簡初的神情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你說的，是真的？」她的嗓音低沉沙啞不堪，像鋸子切割著木頭。
「這個男人，真的已經死了？」
「對！」秦明的眉頭緊皺，拿著劉方正照片的指尖輕微地動了動，認真觀察起沈簡初的反應。
「哈哈哈哈哈……」沈簡初爆發出劇烈的沙啞的笑聲。
她笑得眼睛都在流淚。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