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著自家小姐的翠竹許久都沒感受到想像中的疼痛，睜眼一看，原來是世子殿下。
「姑娘！是世子！」翠竹眼睛都亮了，連忙說道。
衛柔眼尾帶著紅意，鼻頭也發著紅，聲音明顯聽得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還夾雜著些許哽咽，看起來柔弱可憐。
她看向顧晏衡，杏眼裡還氤氳著水汽，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像羽毛一樣刷來刷去，光是這樣看著他渾身都戰慄起來。
顧晏衡心尖一顫，長眸微眯，才離開衛府一天，這便被人欺負了？
被鉗制住手臂的劉柏川痛的冷汗直流，「世子明鑑啊！我與衛柔已經和離，她莫名其妙的當街傷人，我只是還回去而已啊！」
顧晏衡鉗制住他的手往一旁甩去，劉柏川跌坐在地上。
「表妹，怎麼我才離開一天就被人欺負成這樣？嗯？」顧晏衡俯身問道，眼底不知蕩漾開的是什麼情緒，衛柔方壓下去的淚意頃刻又涌了上來，她趕緊低下頭。
「勞世子掛心，是衛柔的錯。」帶著哭腔的軟糯嗓音像小貓的爪子一樣撓在顧晏衡的心頭，他低聲笑了笑，她這般模樣真是惹人憐愛，顧晏衡背在身後的袍袖中，手指又不自覺的捻了捻。
顧晏衡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劉柏川，眼神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看來那日本世子說的話你並未放在心上，是打定主意要和鏞王府作對了？」
顧晏衡不是養尊處優的紈絝世子，見過血殺過人，和劉柏川這樣的文弱書生不一樣，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後者便膽戰心驚。
「沒有沒有，我從未想過和鏞王府作對，真的是她先動的手啊！」劉柏川既怕又怒，向來只有他欺負衛柔的份，怎麼自打鏞王世子來了以後全反過來了。
「你是說，我表妹，先動的手？」顧晏衡一字一句地問道，明明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卻無端令人心底生寒。
劉柏川被他的眼神嚇住，一時間不知該說是還是不是。
「是嗎？」顧晏衡又問了一遍，神情不辨喜怒。
劉柏川氣勢稍減，弱弱的說道：「不是....」
「那就是你欺負我表妹了？」顧晏衡驟然拔高了聲音。
「這...冤枉啊！衛小姐聽說我不日要成婚，傷心過度.....」劉柏川聲音越來越小。
這鏞王世子難不成是貪圖衛柔的美色？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施以援手，這兩人之間沒有事他是萬萬不信的！
若叫鏞王世子知曉衛柔對他舊情難忘，他不信哪個男人能忍得了！怕是一怒之下就將她拋之腦後了！屆時他再狠狠報復她！
還未等顧晏衡有什麼動作，百越已經察覺到自家世子身上的肅殺之氣，他心領神會，上前踹了劉柏川一腳。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咱們衛小姐的表姨母可是鏞王側妃，多少年輕才俊任她挑選，對你舊情難忘，哪裡來的狗膽說這般瘋話！」
鏞王側妃，劉柏川瞪大了眼睛，衛柔竟有這樣一門親戚！
旋即他又陰暗想道，側妃說的好聽，不過是門妾室，皇家講究，這才說的這般好聽，妾室再重重的過兒女？笑話！
衛柔不過表姨母是鏞王側妃，妍兒可是鏞王的血脈！
誰遠誰近，一目了然！
劉柏川心裡暗暗想著，也就是鏞王妃早已過世，世子能和側妃和平共處，若鏞王妃在世，正妻的兒子維護妾室的表親？
男人心中其實都明白妻妾並不會和平共處，卻還要馴服後宅的女人為了他裝出一副祥和的假象！
顧晏衡看他面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沒由來的因為他方才的話心中一陣煩躁。
舊情難忘，衛柔會對他舊情難忘嗎.....
看她哭成這樣，難道真是對姓劉的舊情難忘？那姓劉的做人不行，可皮相也還算得上儀表堂堂，別的不說，自己的妹妹不就喜歡話本里的文弱書生嗎....
顧晏衡深吸口氣，輕輕吐出胸腔里的濁氣，眼神晦暗不明，道：「本世子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劉公子也不希望還沒入朝為官便有鏞王府這座大山橫在前面吧？」
劉柏川氣得七竅生煙，鏞王世子欺人太甚！然而隱隱作痛的手臂提醒他，此刻實在不宜再惹面前的男人。
他低頭咬牙切齒道：「世子放心，我絕不敢再招惹衛家。」
說完劉柏川狼狽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有要去官府取和離書的路人看見這一幕，竟嚇得不敢進去，現在取個和離書，都要被官府打成這幅模樣了？
顧晏衡轉過身盯著衛柔，衛柔此刻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謝過世子，衛柔先回府，今日之恩來日登門致謝。」衛柔行禮。
「什麼時候。」顧晏衡問道。
「啊？」衛柔沒明白他的意思。
顧晏衡態度算不上好，又問了一遍：「登門致謝，什麼時候？」
還未等衛柔回復，顧晏衡緊接著說道：「明天是個黃道吉日。」
別以為他不知道，客套話而已，登門致謝，他顧晏衡要是信了才是殷京城裡最大的笑話！
她慣會面上裝出一副溫順恭謹的模樣，實則伶牙俐齒，不想吃的虧半點都不會吃！
「那就明天。」衛柔少見的有些窘迫，她只想趕緊回府，世子人雖不壞，卻有些喜怒無常，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衛府的『無腸公子』做的不錯，明天記得帶。」
看著衛柔落荒而逃的樣子，顧晏衡揚聲提醒道。
清朗的聲音中夾雜著狡黠和愉悅，百越湊上前來，悄聲問道：「世子，無腸公子哪裡沒有賣的，衛府的真有那麼好吃？」
顧晏衡瞥他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忍不住用手敲了敲他的頭：「你這輩子能娶上媳婦，定是祖上積了德。」
百越揉揉被敲疼的額頭，嘿嘿一笑：「世子還沒成婚，百越也不成婚，再說了，成婚有什麼意思，女人嬌嬌弱弱的，懂不懂就大呼小叫的.....」
說著百越腦子裡不自覺的浮現出翠竹的身影，那丫頭，潑辣又膽小！倒是有意思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