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關照

  文縣令苦笑搖頭，「世子都沒得到的消息，下官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

  「那便是了，本世子又不是要你將他即日斬首，只消在獄中微微給他點『關照』而已……」

  顧晏衡身子坐直，微微前傾，神色意味不明：「這樣的事，想必文大人是有經驗的。」

  文縣令心頭一緊，知道劉柏川這一遭的皮肉之苦恐怕是免不了了，面上正色附和道：「世子放心，攀扯皇家本就是一條罪名，下官必會狠狠懲治！」

  顧晏衡不置可否，意味深長道：「文大人長了顆七竅玲瓏心。」

  二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顧妍將手中的紙張捻起，微微吹了吹，紙張上的墨跡漸漸乾涸，她將紙張疊好，裝進案上的信封中。

  拿著信封去了劉老夫人的房中，劉老夫人嘴裡念念有詞，雙手合十。

  顧妍忍不住心底冷笑，臉上換上了一副驚喜的神色。

  「老夫人！老夫人！」顧妍微微拔高了聲音。

  劉老夫人不悅的睜開眼，低聲呵斥道：「你是高門貴女，怎能如此不懂規矩！」

  顧妍微斂了神色，只是眉眼間還帶著興奮。

  劉老夫人這才轉頭譏諷道：「川兒在獄中受苦受難，什麼事竟讓你如此驚喜失態！」

  顧妍癟了癟嘴，一副委屈樣，「老夫人，我父王來信說可救劉郎！」

  劉老夫人聞言忙坐直了身體，失聲問道：「當真？可說了些什麼！」

  顧妍抿唇一笑，忙將懷中信封拿出，交給劉老夫人，「老夫人自己看吧。」

  劉老夫人急急接過信封，將信取出，眉眼漸漸舒展開來。

  「好！好！好！」劉老夫人連道幾聲好，看向顧妍的眼神不復之前，取而代之的是滿意和欣喜。

  「川兒的情意果然沒有白費，妍兒，比起衛家那個女兒，你才是最適合做我劉家兒媳！」

  顧妍羞澀一笑，「老夫人莫要打趣我了！」

  想到兒子出獄有望，劉老夫人越看顧妍越覺得滿意。

  顧妍神色慾言又止，劉老夫人此刻也多了幾分耐心，溫聲問道：「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顧妍得到鼓勵，面有難色道：「父王在信中提到，他可運作一二，只是案子的主理人是覃縣縣令，鞭長莫及，恐怕還需我們打點一二……」

  劉老夫人方才看信時只注意到了鏞王說此事有運作轉圜餘地，卻忽略了鏞王說需要他們打點。

  劉老夫人心底有些不願，鏞王天潢貴胄，要拉劉柏川一把還不是輕輕鬆鬆的？還要他們出面打點一二，看來鏞王也不是傳言中的那般權勢滔天……

  似乎是看出劉老夫人的懷疑，顧妍忙解釋道：「老夫人，我父王和今上是親兄弟，雖說得今上看重，許多事也是要將面子做足了，明面上不能留下把柄，否則若被有心人彈劾，即便今上顧念兄弟情深，也不得不委屈鏞王府。」

  一番話說的劉老夫人心裡微微好轉，朝堂之上瞬息萬變，天家的親情更是難測，顧妍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她手中僅剩當初在衛家私藏的一些薄產，要拿出來還是慎重。

  顧妍也知道劉老夫人將手中那點東西看的極緊，只能徐徐圖之，當下也不急著催促，「待老夫人身體好點了，我陪老夫人前去文縣令家中拜訪，屆時再說打點的事。」

  劉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

  文縣令在顧晏衡的明示下，不得已對獄中的劉柏川「關照」了一番。

  劉柏川一個文弱書生，哪裡扛得住這種「關照」。

  沒過幾天，人就在獄中發起了高燒。

  文縣令生怕他死在獄中，又悄悄請了醫師給他醫治。

  等他好轉之時，便再繼續「關照」。

  若是醫師知曉其中緣由，恐怕會忍不住罵一句「活閻王！」

  如此幾番下來，原本儀表堂堂的劉柏川，入獄僅半個月，人已經瘦脫了相。

  劉老夫人帶著顧妍前去探望之時，心疼的在獄中險些哭暈過去。

  當下也顧不得再把著手中的錢財不放，回到家忙將顧妍叫到跟前：「妍兒，這是我手裡最後的積蓄了，你即刻傳信給京中，讓你父王運作一番吧！川兒再在那吃人的地方待下去，人就要廢了！」

  顧妍接過劉老夫人手中的盒子，語氣安慰：「老夫人莫要擔心，前些時日我便傳信給父王了，恐怕如今縣令正等著咱們上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