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天氣原因,靳雲霆洗澡格外快,十多分鐘就穿戴一新的出來了。
簡單的白襯衫黑褲,低調又不失有型,將他溫柔清雋的外貌,襯托得極好,就是那臉上還有疲態,臉頰微微的泛紅,看得出來他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我現在送你回去吧!最近不常下雨,但一下就沒完沒了的,再不走待會下大了可能就走不了了。」即便狀態不好,他也強撐笑顏。
安宜過意不去:「你先量個體溫,看看現在多少度。」
「不是才剛量過?」靳雲霆疑惑。
「再量一次。」安宜堅持。
無法拒絕,靳雲霆只好接過溫度計,38.6的高溫,安宜眉頭鬱悶皺了起來:「你燒得這樣高,還要送我,確定待會不會把我送到家後,發現情況不對,我又得把你送回來,或者直接送你去醫院?」
「沒這麼誇張吧?」靳雲霆腹誹。
「這是正常推理,哪是誇張了。」安宜屈起的手指頭,嚴肅的敲了敲桌子:「你現在還在發燒,我是不好意思要你送我的,我又不能直接把你的車開走,所以我就再留一會,等雨停了再說吧。」
她語氣是很嚴肅,眼睛卻微微的閃躲,似是這話出口,用了她極大的勇氣。
靳雲霆微微憔悴的眼眸,黯淡了一瞬,隨即有星光亮起:「你的意思是...」
「幫人幫到底。」安宜故作淡定的挑眉。
靳雲霆咧嘴笑笑,也不說話。
腦子裡的昏脹,仿佛都因為安宜生動的笑臉,而好了一半。
也是。
還有什麼,是比心愛的姑娘就住在隔壁,見效更快更猛的良藥呢!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在賀知舟以外的男人家過夜,安宜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不知怎麼,伴隨著窗外的雨點噼啪聲,她反而睡得格外踏實。
翌日醒來已快八點鐘,比平時的起床時間還晚了點。
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洗了個戰鬥簌出去,一出門就聞到食物香味,靳雲霆高大的身子圍著個米色圍裙,在廚房裡忙碌著。
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她:「你醒了啊!洗洗手,準備吃早餐了。」
安宜和靳雲霆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見過他很多副面孔,唯獨沒見過這樣居家得過分的一面。
不禁訝異:「你這是...大好了?」
「現在37度多點,看樣子是沒什麼大礙了。」靳雲霆可不敢說他昨晚加大劑量的磕退燒藥,生怕一晚上過去了病還不好,第二日失去了和安宜好好說話聊一聊的機會。
安宜不知原委,只認真的感慨:「昨晚還燒到四十度呢,沒想到你身體還不錯,恢復得挺快的。」
「是還不錯。」靳雲霆笑著,把最後一個煎好的雞蛋鏟起來:「好了,可以吃飯了。」
安宜見狀趕緊過去幫忙。
靳寒霆準備的早餐很豐盛。
除了昨晚怕他吃不上飯幫忙煮的粥,還蒸了紅薯玉米,煎了雞蛋,打了豆漿,包了手工現做的小籠包。
尤其小籠包,每一個褶皺都像拿尺子精心量出來的,白胖白胖的,一口咬上去,鮮香美味,滿口噴香。
安宜吃得滿足:「沒想你還有這麼好的廚藝。」
「早餐可凸顯不出廚藝,要想看廚藝,還得是正餐。」靳雲霄笑著,給她又夾了一個:「喜歡就多吃點,再過兩天,我就要去帝都了,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呢,下次你再想吃我做的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安宜咀嚼的動作一頓,忽然想起她昨天那麼晚找到靳雲霆家的原因。
不就是覺得他的行為反常,擔心他是不是被賀知舟欺負了,受了什麼刺激。
幾口把小籠包吃完,她抬頭看男人:「你去帝都做什麼?工作?聽說你把股份低價轉讓,這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似是知道她的擔憂,靳雲霆垂眸,認真的看她:「不用擔心我,安宜,我是很喜歡你,但也很喜歡工作,但凡我不願,就沒有人能影響得了我,但凡做決定,也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這次去帝都,是受我研究生導師的邀請,和他一起做項目,若做成了收益是非常可觀的,所以我就想試試看,換個起跑點,人生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聽他這麼說,安宜懸著的心慢慢也放下了:「你要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一定要告訴我,當初我找你幫忙就沒猶豫過,你要跟我客氣,那就太不把我當朋友了。」
一句朋友,昨晚辛苦照顧的旖旎曖昧一筆勾銷。
靳雲霆心裡頗有點不是滋味,是想就這麼放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放棄,但經歷過她的溫柔,又有點捨得。
「還真有需要你幫忙的。」
「我這項目,還需要一個打下手的助理,不難,但需要足夠信任,你要有興趣,可以跟我一起去帝都試試看,有我帶著,不說別的,刷經驗的機會還是有的,刷完經驗你還可以報我導師的研究生,他在行業內的名氣還是很大的,掛上他的名頭,對你的現在也好,未來更好。」
安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她把靳雲霆給她的項目文件複印件拿出來看了好幾遍,心裡說實話非常心動。
大學的時候,她成績也很好,導員推過她,讓她去保研,那時她對賀知舟愛得正瘋,又記掛著受氣的姑姑,只說不想讀書,想儘快工作,有時看到班裡其他同學熱火朝天的考研,她偶爾也會羨慕。
也會忍不住去想,如果她親生父母還在,有親生父母為她撐腰,她做決定是不是就不那麼被動,也沒那麼顧忌。
從大四實習到現在,大半年時間,第一份工作是她並未真心喜愛的秘書,第二份工作做做停停,一度想大展宏圖但總是被現實摧毀,她迷茫就更多了。
換個城市重新的決心是做下了,換到哪裡去,換過去後以她無經驗應屆生的身份又該怎麼漂漂亮亮的重新開始,她暫時還沒有細細揣摩過。
如果能跟著靳雲霆去高校做項目,做完項目拿著這個投名狀去讀研...
幾乎都想立刻給安文心打電話,奈何一晚上沒換衣服,身上黏黏的,她就忍住了,想著先回家,洗澡換了衣服,乾淨舒坦了再說。
心裡是這麼想的,然而她所有的想法,卻在推開家門,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面容陰翳得比身後牆面上墨色背景的掛畫還要冷沉的男人,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