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定宜見管事媽媽縱極力隱忍,眼角眉梢間還是帶出了怒氣來。
語氣也很是生硬。
知道一定是孟元澈已經惹下大禍了,心裡說不出的快意。
面上卻全是茫然,「敢問這位媽媽,不知長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我家太夫人年紀大了,來回走動著實辛苦。要不,我一個人跟媽媽去見長公主吧?」
郭氏正看戲看得入迷,忙附和,「是啊,要不就讓我兒媳婦一個人去……」
話沒說完,已被管事媽媽沒好氣打斷,「永寧侯夫人一個人怕是承擔不起!」
「奴婢也是來通知二位,不是來徵求二位意見的。」
「請吧!殿下本來就已經很生氣,二位還想火上澆油不成!」
這下葉定宜和郭氏都不敢說話了。
郭氏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和葉定宜帶上各自的丫頭,一起跟在了管事媽媽的後面。
婆媳倆很快被引到了不遠處一個院落的敞廳里。
一進去就看見孟元澈和他奶娘都跪在地上,孟元澈呆呆的,應該是嚇傻了。
但能看得出他哭過,眼睛又紅又腫,臉也花了,上面還有清晰的五指印。
奶娘則在一旁抖得秋風裡的落葉一般。
郭氏的確如葉定宜猜測的那樣,早就知道孟元澈是她的親孫子。
是以只一眼已心疼得臉色都變了。
三步並作兩步奔了上前,「這是怎麼了?澈兒你快告訴祖母到底怎麼一回事,是誰打的你?」
又罵奶娘,「你是死人不成,就是這樣照顧哥兒的?」
「他一向乖巧懂事,只有別人惹他沒有他惹別人的份兒。」
「你便該誰都不怕,誰欺負他都擋在前頭才是,不知道有理走遍天下呢!」
郭氏說完,還看向了剛才引她們來的管事媽媽,「這位媽媽不是說長公主立等著見我們嗎?」
「我正好也想請問一下長公主,這便是長公主府的待客之道……」
一語未了,福慧長公主已讓女官扶了出來。
神情冷,聲音更冷,「竟還敢質問本宮,掌嘴!」
管事媽媽便立刻掄圓胳膊,一左一右給了郭氏各一記響亮的耳光。
打得郭氏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到了地上,耳朵也是嗡嗡直響。
半晌才捂著火辣辣的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總算不敢再大聲,只敢委屈的小小聲了,「不知哪、哪裡惹了長公主殿下,要受這樣的折辱。」
「我……妾身再怎麼著,也是一品誥命,您不覺得過、過了些嗎?」
福慧長公主冷笑,「一品誥命又怎麼著?」
「本宮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滿京城哪個誥命本宮打不得!」
「何況還是傷了本宮寶貝孫女的人……你不是想知道怎麼一回事,又是誰打的這個小畜生嗎?」
「本宮告訴你!這個小畜生非要逗本宮寶貝孫女的狗,不讓他逗還要上趕著。」
「惹得那狗發狂,不但咬傷了本宮寶貝孫女的手,還抓花了她的臉——你自己說他該不該死,你又該不該死!」
郭氏萬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霎時眼前一陣陣發黑。
若只是咬傷了長公主孫女的手還罷了。
還連人家的臉都抓花了,人家一個金尊玉貴的小姑娘,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的。
若因為臉毀了,前程也毀了……
郭氏顧不得痛了,立刻跪下了,「求長公主殿下開恩,求殿下開恩……我孫子他定然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的。」
「求殿下看在他年少無知的份兒上,饒他這一次吧。」
「我們願意賠償一切損失,也願意拿出最大的誠意來,只求殿下開恩……」
一邊說,一邊已搗蒜般磕起頭來。
又忙拉了葉定宜一起跪下,「你還愣著幹嘛,快跟我一起求殿下呀。」
「你可是當娘的,哪個當娘的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去死都心甘情願?」
葉定宜早就嚇「傻」了,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忙也跪下了,「求長公主殿下開恩,求求殿下了……」
是,當娘的的確為了自己的孩子去死都心甘情願,可她又不是當娘的。
老虔婆以為還能像前世那樣,綁架得了她?
福慧長公主看郭氏和葉定宜轉眼已把額頭磕得一片紅腫。
怒氣仍不減,冷冷道:「你們願意賠償一切損失,你們賠得起嗎?」
「本宮也懶得再跟你們廢話,就本宮的孫女遭了什麼罪,小畜生也遭一樣的罪吧!」
「來人——劃花這小畜生的臉,再打斷他一條腿,略施薄懲。」
說完見郭氏要說話,立刻又補充,「再敢囉嗦,本宮就直接要了小畜生的命。」
「還要讓你們永寧侯府上下都吃不了兜著走!」
郭氏便哭喪著臉,再也不敢說了。
可兒子已不能人道,孫子便是唯一的孫子。
真花了臉斷了腿,這輩子可就完了,侯府也完了!
她只能眼淚汪汪的看向葉定宜,小聲急道:「定宜,你快想想辦法呀,你不是一向最有辦法的?」
「澈兒也是你的兒子,你後半輩子的依靠,可不是我的……」
葉定宜同樣眼淚汪汪。
把聲音壓得僅夠彼此聽得見,「母親,我、我想不出辦法呀,怎麼就會發生這樣的事?」
「要是差不多的人家,還可以求娶人家姑娘,負責一輩子。可明顯咱們家差太遠了,根本夠不上……」
「早知道真不該帶澈兒來的,偏您和侯爺都堅持……怎麼辦,怎麼辦……」
說到後面,急得都忘了控制音量,卻仍是六神無主。
只得又拼命的磕頭,哀求起福慧長公主來,「求長公主殿下開恩,求殿下開恩……」
卻是才磕了沒幾下,忽然就全身抽搐起來。
隨即更是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狼狽至極,很明顯的羊角風症狀。
在場基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沒親眼見過羊角風發作,也聽說過。
福慧長公主的女官先就擋到了她前面,「快把人拖出去!別嚇著殿下,更別傷著殿下……聽說羊角風可是要傳染的!」
白蘭哭起來,「我們夫人不是羊角風,真不是的……」
「她、她只是嚇到了,又才病了一場,才會犯了老毛病……不是,我們夫人以前不這樣的。」
「求長公主殿下給我們夫人請個大夫來,不然怕是要出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