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情假戲

  又一周過去了，陳的郵件發出之後，省里依然毫無動靜。周五早上，嚴又把金吼進辦公室：「你把事情的經過編輯一條微信給到我，我微信向曾總請示下處理意見吧。」

  金隱約覺得，微信請示這樣的方式似乎不妥：這相當於正式向曾匯報了，有點逼曾回復的意思。金想表達下自己的隱憂，但轉念一想，沒準兒這是嚴的故意之舉，曾要離任的事情想必她也是知道的。便答道："好的,我馬上編輯。」

  「對於如何處理老張，你的建議是什麼？」臨出門前，嚴問。

  「我聽領導安排"。金不露聲色。

  「如果老張離職，後續你這邊，我再想辦法給你爭取個人手過來吧。」

  「好的，謝謝領導」。看來嚴也是希望從嚴處理的，只是後面這個餅畫的有點虛：受疫情影響，公司今年嚴厲實行只出不進策略，恐怕補人在半年人都不現實。

  從嚴辦公室出來，金立馬撥通的李的手機:「嚴要微信向曾匯報了。我編輯好了文字，你幫我看下？你看後我再發給她。」

  「好，你發給我。你沒亂說話吧?」「哈哈，我忍住了。嚴想做啥，我吃不透，所以不會妄自發言。」

  「幹得漂亮。」李修改好微信文字後，金髮給了嚴。

  等到下班，嚴又對金說:「曾總依舊沒有回覆。你們市場明天不是去出遊麼?屆時見到李總，你也問下是情況。」

  此次出遊，是李發起的省內市場全體同事團建，8個城市、浩浩蕩蕩近50人。老張也去。這些天老張一直氣定神閒，絲毫沒有表現出半點受這件事影響的樣子。

  李一見到老張，立刻用力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呀你」。「對不起，李總…」老張還想說點什麼，但李立刻跟其他人哈啦去了。金倒不急。這些天她跟李的溝通很密切，這種公開場合，不需要更不適合談這件事。晚上她倆將住一間房。金清楚，李向來害怕一個人睡酒店房間，所以故意將自己的大床房改為雙床邀她同住。屆時可以再好好聊一下。

  白天的行程是陪襯，晚上的聚餐才是重點。酒肯定是免不了的，組委會準備了53度的習酒。來省里前，李平日也會喝點小酒(從小陪老李喝酒養成的習慣)，但止於小酌。來省里後的各種酒局，讓李對酒徹底失去了好感。但這次特殊，市場的同事們一年才聚一次，有酒就更有氛圍。再說，她也需要酒輔助。

  龍蝦、鮑魚過後，酒也轉了幾輪，從7點吃到了9點。李衝出大家的包圍，坐到老張旁邊突然就抱著他哭了起來：「老張，你要我怎麼樣？你說吧……你到底要我怎樣……我剛來時陪著曾總喝了一臉的酒，才贏得了他對市場小夥伴們的認可。但現在因為你一個人，市場50來號人的誠信都遭到的質疑……去年我已經失去一個夥伴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呀……」去年確實有位同事由於參與合規所禁止的網絡賭博，直接被公司開除了。李不給老張開口講話的機會，一直哭著、絮叨著。金見勢，也湊過去一起哭了起來：「認識李總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哭。老張,你說你值得麼?就為了那點蠅頭小利。你可是有兩個女兒的人哪，李總我們都希望有一天你能調動回老家，妻女團聚呀。」金想起，有一次外出見客戶，李表揚她配合戰打得不錯。又想起，李一直教他，女人應該有柔軟的外表、堅強的內心，要懂得戰略性示弱。

  「我今天真的是喝多了。我傷心啊，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夥伴啊。有人還跟我說，有一天你會報復我們。老張啊，是這樣嗎?」李開始給老張開口的機會了。「不會的，李總。您和金都是善良的人，我不會的。」老張始終低著頭，一副悔過的樣子：「希望組織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場借酒痛哭，一直持續到10點。期間，其他人都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情，但都不敢進前。後來，李示意可以散了，大家才各懷心思地離開了。

  回到房間，李看著鏡子裡哭腫的眼睛，對金說:「演一場戲，哭著哭著，自己都當真了。」

  「辛苦姐姐了。」金看李的樣子,似乎真是有些醉了。前前後後，李下肚的白酒估計快1斤了。認識這麼多年，金也是第一見李喝這麼多酒。「老張的事情就交給嚴和陳去處理吧。今晩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李說完突然轉變了話題；」你知道嗎?你姐夫也出軌了，我也想過離婚。」李跟她老公是初戀就結婚的，女兒馬上讀初中。近10年的時間，她老公幾乎是處於沒有工作的狀態，一直是李在養家。雖然李家底不錯,年薪又過百萬，但女人養家這件事情終究是不符合傳統家庭倫理的。之前，金也聽另個同事透露過李想離婚，但這種事情不好去主動找李核實。倆人關係再近，也還是應該適當保留一點距離的。「可是我沒有勇氣，我擔心女兒，擔心別人的眼光。」李還在哭，「所以，我佩服你離婚的勇氣，也願意幫助你。你們80後還是比我們70後勇敢。」

  「我跟你不一樣，我跟前夫是沒有感情基礎的，不像你和姐夫。你是看著我一路結婚又離婚的，期間吵吵鬧鬧都沒停過。所以他出軌，我最終選擇了離婚。想著以後即使自己孤苦一生也比跟他耗在一起的好。姐夫比較顧家，又有責任心，偶爾的一次，你就原諒她吧。」金只能寬慰。

  「我做不到原諒，也做不到離婚。有朋友跟我說，出過軌的人就像沾到了屎的鑽石，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我知道自己不漂亮，我有時想是不是死掉了會比較解脫……」李說著說著，便睡著了。留下了一臉錯愕的金。被傷害的女人，有太多相似，無論職位、無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