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面積一般,除去面前的木桌外,還靠牆放著兩個小沙發,其餘地方就是一個接一個的立式書櫃,有些是滿的,一些則是半空,房間布局很潦草,像是塞完資料外隨意擺放的,整體裝修比較樸素,就是個簡單的書房,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桌子上的一張合照,沒等陳辰塵看清照片,外面就傳來了動靜。
「咯吱~」伴隨著房門打開的聲音,一個紅髮短髮女人走了進來,與剛才板著臉的男子不同,女子的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好像真的是在和朋友打招呼一樣。
「嗨,你好啊」女人熱情地打了個招呼,走到了桌前。陳辰塵稍微抬下眼睛,這時候才看清,女人的頭髮並不是很短,只是把髮辮束到了一邊而已,額頭的劉海被梳起,用蝴蝶結綁在了頭頂。
「額,你也好」陳辰塵從桌子上坐起,但沒有說太多話,表情依舊沒有太大變化,繼續打量著眼前的女人,目光中滿是警惕,對於未知的人或事物,保持警惕總不會錯的。
「唉,不好意思哈,組長那傢伙,比較笨,幹什麼都一根筋,不太會和人交流。不過!他人其實很好的,你不用太緊張哈。我們也是為了幫你,剛才不還把你從工地里撈出來嘛,不用報有戒心的,我們沒有惡意的。」女人並沒有坐在桌子對面,反而很熱情的,坐在了陳辰塵身邊,幫他解開了手銬。隨後自然地搭起話來,這還是陳辰塵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與一個陌生女子對視。女人的五官精緻,皮膚潔白,不管是從什麼角度看去,都顯得乾淨大方,目光靈動而熱情,毫不掩飾地落在外賣男子的臉上,看起來充滿了活力。
「謝謝。」陳辰塵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向著女人道了謝,長吁一口氣,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用謝,我們組長辦事總是太死板了,你不要怨他就行,等他回來我會教訓他的。」女子說著,摘下黑色的半指手套,很自然地把手伸過來,似乎是停頓了一下,開口「我是赤鳶,你呢。」
「赤鳶?這傢伙不會是鳥怪吧?」陳辰塵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憑藉名字推測身世,太片面了,雖然自己對這個世界並不了解,但也沒到需要胡扯腦補的地步。
隨後陳辰塵伸出略微沾上泥漿的的手,後者沒有躲避,很是自然地握住了手。
陳辰塵感受著來自手上的觸感,很暖和,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發燙,會不會是發燒了。
赤鳶沒有沒有注意到陳辰塵的表情變化,當聽到這個名字時,有點迷惑:」誒?三個字的疊名嗎,還挺拗口的。」
「聽起來很怪吧,一開始不叫這個,我母親給我改的,我一開始也不理解。」陳辰塵坐直了身子,娓娓道來「她後來解釋說,我老爸是之前一個工程團隊的主心骨,經常帶著隊伍四處跑業務,忙得很,經常把媽媽一個人撂在家,直到他因肺癌去世,還在上幼兒園的我,始終也沒見過幾次他的面。不久後,我媽就給我改了名字,希望我將來無論做什麼,或偉如星辰,或輕如塵土,她都不在乎。莫不要忘記,重要的是要我照顧好自己,不要像我爸一樣,在日日的奔波中,拖垮了身體。」陳陳陳回憶著上學時,母親講過的話,神情顯得十分複雜。
「是個很好的名字。」赤鳶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尷尬的撓撓頭,有上句沒下句的誇起來,「噢對了,你的衣服還是濕的,我去幫你拿兩件組長的乾衣服。」赤鳶瞧了瞧陳陳陳半邊濕透的衣服,眉頭緊蹙。轉頭推開門,在衣帽架的毛巾上擦了擦手,隨後跑進隔壁屋翻找起來。
「二樓有個獨立洗手間,你可以先去沖個澡。」赤鳶走到一半,轉過頭來,把半個身子伸進門裡,指了指二樓的位置,隨後又一頭扎進隔壁屋。
「額,謝謝」陳辰塵輕聲道謝,心裡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有些空落落的,索性離開「雅座」,走進大廳,四下張望起來。
很普通,第一印象就是很普通,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裝潢低調,家具樸素,大廳的長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店面位置也顯得較為偏僻,前台正對著大門的位置掛著一個牌子——「B部,122執行小組」除去一直在前台嘰嘰喳喳的老奶奶,倒顯得格外冷清了。
「執行小組?這是什麼地方呢,怎麼看也不像是辦公樓啊。還有,職員會跟機器人打架嗎?」陳辰塵想到不久之前,一個機器人想要用巨大的機械臂置自己於死地,雞皮疙瘩直冒。
「呦,問完了?已經沒問題了嗎?」陳還在自顧自地思索,一隻寬大的手掌忽然間搭在了他的肩頭,一股淡淡的的古龍水味傳進了陳辰塵的鼻腔。
回頭看去,一個穿著棕色夾克的中年男人,正單手插兜站在自己背後,身材很魁梧,高得他有了一頭不止,寬厚的肩膀顯得很有男子雄風,把旁邊並不算健壯的陳辰塵對比成了一條細狗。
「哪有這麼快問完,雖然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但流程可不能少,這是我們的底線。」赤鳶在隔壁翻箱倒櫃,不時傳來嘖兩聲嘖嘖,顯得十分幽怨。「老趙你帶他去二樓沖個澡,待會順便跟他一趟執律庭的分部把該做的都做完。我再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尺碼,組長這個邋遢鬼,衣櫃有夠亂的,回來我非得收拾收拾他,」
二人徑直穿過大廳,走向樓梯口,不管是什麼店面,整個大廳除了在前台,跟工作人員喋喋不休的老奶奶,就只剩一個打掃衛生的寸頭男子,顯得格外冷清。
「現在生意這麼不好做嗎?」陳辰塵暗自嘀咕。
「說什麼悄悄話呢,想家了?」老趙看著陳辰塵有些坐立不安的表情,調侃道。
「沒,就是覺得……」
「沒想家就行,就算想家了,我們也沒這個能力把你送回去。」
「……」
陳辰塵剛想解釋一番,老趙打斷了他,一句話把他拉回冰冷的現實,和他目前的處境一樣,蠻不講理,不留情面。
「這邊走,我們這樓道暗,樓梯還有點斜角,你腳下當心點。」說完,老趙沒事人一般,領著陳辰塵上樓。
「麻煩了,給你們添亂了。」陳辰塵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這才哪到哪,反正平時也沒什么正經客人,你就當自己家好了」兩道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響起,陳陳陳隨著老趙緩緩上樓。
沒有正經客人,那究竟是不正經到什麼份上?實在是耐人尋味。壓住心中的好奇,陳辰塵緩步穿過樓梯口。
樓梯口狹窄陰暗,感覺隨時會鑽出來只老鼠。但扶手和樓梯本身卻意外的很乾淨,像是經常打掃的樣子。相比平時陳辰塵平時兼職送外賣經過的,亂堆垃圾發霉發臭的樓梯口,不知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二樓一進門,左邊牆上掛著張顯眼的表格,勾起了陳的好奇心。上面的線條有些雜亂,顯然經過很多次塗改,紙面的邊角還畫著不少簡筆畫,略微有些抽象。
陳辰塵嘗試辨認著上面的字跡:家務表「周一:赤鳶,蘇染 周二:冷楓,周三趙凡,周四周五周六:易伍。好了,現在我知道誰是真正的勞模了。」
「家務表,你還對這感興趣啊。這東西很早之前就有了,當時易伍還沒進隊,打掃衛生都是赤鳶安排的,後來易伍入隊了,按照赤鳶的話來說,我們能力越小責任越小,易伍那孩子能勤勞能幹,可擔大任,多打掃衛生是前輩留給他的訓練。」
老趙目光自然地掃過牆上的表格,裝作語重心長地說道。此時,陳辰塵看著老趙在憋笑和正經之間反覆橫跳的臉部肌肉,嘴角一抽,索性不再繼續開口。
「喏,這就是。洗手間架台上有不少沐浴露,二層有幾包一次性毛巾,加油時送的,反正沒人用,你就算拿走也不管。」老趙推開了洗手間的門,隨後往後一倒,躺在沙發上,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