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所居之處,位於東城東南面,屬於只要東城一旦陷入戰火,便能立刻逃跑的地區。
沒錯,是城外,不過卻是在一片連綿的塢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東城甚至成了他劉子揚所居之塢堡的城門。
塢堡的主人,倒也不算太陌生,便是在淮南一帶很有幾分威望,並且出了嚴佛調這種異端的嚴家。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嚴家在歷史上其實也不算是寂寂無名,他們家除了一個叛逆嚴佛調之外,還有一個嚴畯。
現今嚴家的主事之人,也正是嚴畯的父親,他同時還是嚴佛調的叔父。
「這嚴家原是彭城大族,後來因戰火波及,無奈之下遷到了此處,想來是在尋找一塊可壯大家族的區域。」
來到嚴家門外,魯肅小聲的對劉備、林辰解釋了一句。
前者默默看了一眼後者,而後者林辰則還在思索自己到底漏掉了什麼。
劉備眼神里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擔憂,他總覺得林辰這般很傷身子,但又不好直接開口,也只能是將此事記在了心中。
「原是彭城遷來,或許備當初還與其有過照面。」
劉備轉身對魯肅笑了笑,便指使手下前去通名。
雖說他們這一行的目的是劉曄,但到底也是來了嚴家,依禮也該先拜見嚴家家主。
親兵領命過後,依禮走上前去對嚴家護衛道:「請通報汝家家主一聲,便說徐州牧前來拜訪。」
不多時,穿著隆重,禮貌周全,約五十多歲的老人就迅速走出了家門。
「今晨干鵲噪吱吱,我道是為何,原是使君來訪。」
他對劉備恭敬地行了一禮,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使君先請進,過後在下便著家中子弟前來拜見。」
「嚴家主盛情如此,備也唯有從命了。」
劉備故作無法推卻,笑著接受,同時又介紹道:「此乃吾主簿林辰字子源,此為東城令,想來嚴家主對此並不陌生……」
嚴家主客套道:「東城令吾自不陌生,本就是淮南英才,而這位林主簿…在下雖有些陌生,可觀其身形俊朗,雙目炯炯,想來必是使君麾下英才。」
劉備笑了笑,並沒有接這些客套話的意思,不然說什麼啊?
人家本就是客套罷了……
再者來說,林辰現在畢竟沒有多大的名聲,能吹的地方,又不能和外人說。
因而,他一笑置之後,便與嚴家主平行走入了嚴家。
「不知使君到敝舍可是有事?」
等到入了客堂,兩人互相客套一番,又閒話了一番往昔過後,嚴家家主終於開口入了正題。
「備嘗聞淮南之地英傑遍地,其中名聲大者有周瑜周公瑾、劉曄劉子揚……」
由於雙方很陌生,所以劉備說話不是很直接,繞了一圈後才道:「備此來,便是聞聽劉子揚隱於貴家,因而特來拜訪。」
嚴家家主沉默了,同時眼神里閃過一絲失落。
原因其實也簡單,現在劉備丟掉下邳之事,消息封鎖的極為嚴密,他完全沒有聽說過,因此他還以為,劉備來此是為了讓他出仕。
他都準備好推拒的理由了。
但偏偏劉備卻直接說不是來找他的。
這就很是讓人鬱悶了。
「既是如此,老夫這便親自前去告知子揚,請使君稍待。」片刻後,他才笑著重新開口道。
他這麼做,其實有些失禮。
不過,單純理解他這番行為,可能是失禮的,可要是結合方才兩人交談,便能知道他這種舉動不算失禮。
最多,只能算是對那劉子揚看的很高。
劉備頷首道:「嚴家主請便,備等候片刻不妨事的。」
……
後院。
聽完嚴家家主仔細描述後,劉曄皺著眉頭半晌,陡然道:「恐怕…那劉玄德所據之徐州,已是丟了。」
「什麼?!」
嚴家家主愣在了當場,同時由於腦子飛快轉動,以至於眼睛也變得閃爍起來。
「嚴家主!」
劉曄見此情形,沉聲低喝了一聲,將嚴家家主喚醒。
而後他一臉肅容與嚴家主對視道:「還請嚴家主千萬不可將劉玄德來嚴家之事告知袁術,否則嚴家恐怕是再起不能了。」
「……」
嚴家家主臉上表情一僵,而後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隨後他忙對劉曄道:「多虧子揚告知,否則老夫怕是要鑄成大錯了……」
他確實在琢磨如何讓嚴家儘快安下腳跟,而此時他所在的九江郡,便屬袁術治下,要是能將這個消息告知袁術……
當然了,這只是他在得知劉備丟失徐州後的突然想法,經過劉曄的一提醒後,他便想通了其中關節,更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做不得。
首先,劉備來他家裡,不論怎麼說,都算是信得過他。
可人家前腳進門,他後腳就把人給出賣了,就算他嚴家從此在袁術的幫助下迅速復家,但他們家還有一點名聲嗎?
這裡就算不提袁術可能會失敗,只要之後這個出賣客人的名頭一直在頭上,到時就算他嚴家因此復了家,恐怕不出兩代也得敗了。
劉曄平靜道:「此事嚴家主自己也能想通,只是如今嚴家主對於失家之事太過糾結了,因此才被遮蔽了目光,非曄之功也。」
「子揚太謙虛了……」
嚴家主還想說些什麼,見劉曄又陷入了思索,便不再開口了。
他們雙方之間,屬於合作的關係。
開始的時候,嚴家之所以能迅速在這裡紮下根來,其實還和劉曄有一定的關係。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劉曄有多麼聰明了。
也正是那時,他們雙方的合作關係便建立了起來。
後來劉曄被鄭寶等人尋找時,無奈之下,他便躲避到了這個前有於東城為令的友人魯肅,後有合作關係的嚴家當中。
「走吧,我們一起去見一見這位劉使君。」
說起來很長,但實際上也就只有一刻鐘過後,劉曄站了起來。
他實在是想不通劉備要找自己幹什麼。
尤其還是在失去徐州根基之後。
很多地方他都想不通,也只能是去見一見,詳談之後才能得知了。
嚴家主本想跟上,可想了想之後,便頓足不前了:「我便不去了,這本就是子揚與那劉玄德之事……」
劉曄沒有再度開口邀請。
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嚴家家主為了避嫌所為,真要是強行帶上對方,實屬不智行為。
畢竟,就現如今而言,嚴家還是要在九江郡生存很長一段時間的。
招惹了袁術的對頭,不論怎麼看,都不是一家家主所為。
而且在劉曄看來,嚴家家主能為家族生存計,處處小心,這麼做一點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