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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塵封的罪孽

2024-08-22 12:06:56 作者: 少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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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飛雪,刀劍相碰的聲音,一直隱隱傳入太極殿內。

  太子冷冷的瞧著李錦的面頰,半晌,他面無表情的退了兩步,直接坐回了自己的桌後。

  這一幕,被蘇婉瑩和舒妃都看在眼裡。

  龍椅上的李義,搓了搓自己的手,挑眉掃了一眼自己的兩個皇子:「開胃的前菜都吃完了?」

  他輕笑,側過臉,瞧著呆站在那裡的舒妃:「愛妃就沒什麼要辯駁的?」

  李義話裡有話:「要是沒有,這蘇家的嫡女,朕可現在就審了。」

  舒妃一滯。

  太子一驚。

  不管是交給刑部,還是交給大理寺,只要蘇婉瑩能出這個宮門,他就能在路上讓她永遠閉嘴。

  可若是現在就審……

  太子目光寒涼,看向李錦:「怎麼,靖王現在不替大理寺要人了?」

  「本王為何要管大理寺的閒事?」他邊說,邊小酌一杯,話裡有話,「倒是太子殿下,居然沒拿除夕夜的祖宗規矩出來,替她開脫。」

  太子的面頰青一陣白一陣。

  他知道,李錦這話是說給蘇婉瑩聽的。

  「哦,太子殿下也怕此地無銀三百兩。」李錦淡笑,直接斷了太子的後路。

  當下,太子李景不是不想抽身,也不是不想終結眼前這危險的局面。

  而是他自己,此時也如熱鍋上的螞蟻,自顧不暇。

  殺蘇婉瑩的命令,確實是他下的,動手的人,也確實是他的人。

  比起殿上蘇婉瑩和舒妃兩個人撕破臉,若是殿外的連水被抓了,才更加麻煩。

  朝中皆知,連水是從小與他一同長大的天才武者,又是立了生死狀的第一死士。

  若他真的被抓,那不管李景之後怎麼辯駁,都是蒼白無力的。

  當下的局面,他已然被動至極,再加李錦層層打壓,幾乎喘不上一口氣來。

  如今殿內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他得想個法子,讓殿外的連水脫困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睨著李錦帶笑的容顏,咬牙切齒。

  卻見李錦不疾不徐,在他面前,從懷中拿出一枚黑黑的棋子,捏在手中把玩一二。

  登時,太子懂了。

  難怪今時今日,他竟會莫名其妙的,集齊了所有不利的因素,被以這種怪異的方式困在殿上,動彈不得。

  那以天下為棋的大謀士,京城第一商賈,果然是個雙面的細作。

  他一口氣堵在胸口,鼻翼微微顫抖。

  千小心,萬小心,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做了砧板上的魚肉。

  見眼前劍拔弩張的兩人沒了聲音,李義冷哼一聲,淡淡的說:「蘇家嫡女,你可想好了,構陷皇族,死路一條。」

  在太子與李錦一來一回的拉扯里,蘇婉瑩早就沒了之前那股瘋魔的樣子。

  她原本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已經碎了個乾淨。

  整個蘇家,坐在一旁,沉默著一言不發。

  盡心盡力,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的太子,卻一直在計劃,如何將她帶出這大殿,如何將她殺人滅口。

  而坐在高台之上,她當成親媽一樣對待的舒妃,逢年過節都送她最好的禮品,隔三岔五就來陪她閒話家常的人。

  卻說她是瘋子,怨婦,要將她推出去杖斃。

  蘇婉瑩就算對李錦再執念,在當下的局面上,她也無法再繼續蒙上自己的眼。

  她知道,她是棄子了。

  也知道,只要出去,就是死。

  她靜靜站在那裡,自嘲一般的看著李義,苦澀的笑起:「婉瑩自知已經被捨棄,如同站在懸崖陌路,左右均是一死,犯不著構陷。」

  她話中滿是淒涼,站在當中,整理了一把身上的衣衫,努力以一個還算看得過去的樣子,跪在了李義的面前。

  「罪女蘇婉瑩,願將所作所為,如實稟告,不求聖上開恩,但求一死。」

  看著眼前的蘇婉瑩,太子手裡的小酒盞,啪的一聲捏爆了。


  他手掌中鮮血淋漓,當下染紅了那純白的外衫。

  許為友大驚:「聖上,太子殿下這……」

  就見李義打斷了他的話:「不急,太醫就在這候著呢。」

  他輕笑:「除夕,見見紅,喜慶。」

  兩句話,確含著極大的信息量。

  不僅太子白了面頰,就連許為友也僵在那裡。

  這哪裡是什麼除夕宮宴,哪裡是什麼宴請百官家眷的答謝宴。

  這分明是出其不意,早有計劃的鴻門宴!

  「舒妃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李義轉頭,微微眯眼,「這樣吧,讓幾個太醫先在你旁邊候著,免得到時候出茬子。」

  聞言,舒妃踉蹌兩步,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此刻,叩首在地的蘇婉瑩,已經沒了對生的執著。

  她跪在那裡,看著四周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真真是活成了一個笑話。

  見穩住了大局,已經兩杯酒下肚的李錦,此時才起身,理了一下衣擺。

  他上前兩步,鄭重其事,直擊要害的問:「蘇婉瑩,本王問你,大魏203年六月,你在哪裡,做了什麼?」

  殿上百官,皆是一怔。

  大魏203年六月末,先太子李牧被奏謀反,舉家發配邊疆,在途中遇一夥劫匪,死無葬身之地。

  蘇婉瑩直起身,抬頭瞧著面色如鐵的李義,抿嘴回答:「罪女在六月初,於行宮做假證,向聖上講述了先太子李牧,意圖謀反的謊言。」

  此言一出,大殿譁然。

  坐在後排的幾員官吏,直起身,探長了脖子望過去。

  李錦垂眼:「你為何要欺君?你難道不知道欺君是死罪麼?」

  蘇婉瑩微微笑起,眼眸里盪起了一層水霧。

  她顫抖著,哽咽著,望向站在她身旁的李錦:「罪女,為求靖王身側之位,受舒妃娘娘蠱惑,才犯下如此大錯。」

  高台上,見自己被拖下水,舒妃抬手:「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身側李義,手裡一把長劍,尚未出鞘,卻抵在她喉嚨正中。

  李義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說:「急什麼,好好聽。」

  看著事到如今,還想將所有罪責推到自己身上的舒妃,蘇婉瑩的眼眸里,全是憐憫的目光。

  她不僅憐憫著那個將自己的兒子當成棋子,作為工具來培養的舒妃。

  更是憐憫被她抨擊的毫無價值,若是想成為靖王妃,除了讓她賜婚之外,別無她法的那個自己。

  「當時,罪女一心欽慕靖王殿下,但與殿下交集甚微。」蘇婉瑩說,「那年宮宴,為情所困的婉瑩,受到了舒妃娘娘的關注。」

  「娘娘說,如我這般醜陋,形似草芥,知書達理樣樣欠缺的人,想要站在靖王身旁,簡直白日做夢。」

  說到這,蘇婉瑩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她說,如果不幫她讓二皇子上位,那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被蕭貴妃看中,連個做妾的資格都不會有。」

  蘇婉瑩哽咽,隔著霧蒙蒙的目光,望著舒妃的方向。

  「娘娘,當年的我,真的醜陋至極麼?」她哭了出來,淚流滿面:「能比如今,還要更加醜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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