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四十七根腿毛
他完全把步驟顛倒，反著來了一遍。
姜沅輕哼道：「勉為其難原諒你一次吧。」
凌霍鬆開她時，不動聲色打量她一眼，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真的「原諒」。
小胖在前面誇張地大鬆一口氣，姜沅被逗樂，笑著拿出手機打開微博。
凌霍官宣參加《一日情侶》，果然在粉絲之間掀起了大浪。
出道十年從未出現在綜藝節目中的他，早就被粉絲熱切盼望著能在哪個節目中露個面，哪怕是客串。
沒想到他一來就是個猛的，直接參加了戀愛真人秀。
粉絲反而一下子緊張起來，很多人表示反對，節目組和其他女明星蹭他熱度還是小事，就怕誰捆綁他炒作。
當然也有非常期待的，低調過頭的牆頭好不容易參加一個節目，不趕緊支持他艹熱度撐門面在想什麼呢！
兩方吵得沸沸揚揚，還有幾個從《南歌傳》時期跟過來的CP粉小心翼翼地圈地狂歡：
【嗚嗚嗚我的沉瀾君和南歌又可以同框了】
【一人血書跪求節目組把他們兩個安排在一起！！】
【凌沅女孩終於可以有糖磕了嗎？
】
姜沅幾天沒上微博，發現CP粉的數量竟然比之前還多了。
她花了二十分鐘點讚，才把肉眼可見的小可愛們贊完。
艹熱度天元是專業的，借著東風順勢買了一個#一日情侶凌霍#的熱搜，將熱度最大化。
姜沅和凌霍在桐木里吃完飯，熱搜詞條已經從第三升到第一，末尾掛著「爆」的小紅字。
——
做明星這一點最不好，很難有自己的隱私。
談戀愛想一起去吃一頓浪漫法餐？
別做夢了，會被圍觀會被拍攝，當晚就能讓你上頭條。
桐木里是唯一一個安全的地方。
好在大廚深得姜沅心，吃了這麼久還不膩。
今天又有新菜，紅酒焗排骨，姜沅吃得開心，問大廚要了據說「很簡單」的菜譜，打算回家試試。
要走的時候凌霍看了她一眼，姜沅笑起來，走過去往他腿上一坐，雙手搭在他肩上。
「幹嘛？
不想讓我走啊？」
凌霍低頭要來吻她，姜沅躲開，又湊上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毫不留戀地起身。
「這是對你的懲罰，本公主今晚要去寵幸別的愛妃，你自己獨守空閨吧。」
起到一半被凌霍攥住手腕拽回去，他眼神說不出是冷還是不高興，聲音很低：「公主的後宮裡，還有多少愛妃？」
「沒有五千也有三千吧，數不清。」
姜沅笑吟吟瞅他，「怎麼了，凌貴妃這是吃醋呢？
這樣不行哦，後宮男子不能善妒。」
凌霍看著她，沒作聲。
姜沅趴在他肩上樂了一會兒，直起頭：「好啦，我約了郭青去蹦迪。」
好幾天沒見了，姐妹需要一起蹦個迪聯絡一下感情。
凌霍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這個「郭愛妃」對自己無威脅而變得好看，但是放開了她。
去酒吧的路上，姜沅趕飛機有點犯困，靠在座椅上小憩。
小胖接了一通電話，放低聲音道：「蔣姐……是，凌老師自己的意思……高明已經聯絡好了，天元那邊已經在出合同……」
小胖把聲音壓到最低，捂著嘴，「片酬是低了一點，但凌老師說可以……」
事出突然，蔣瀲這個經紀人被瞞著接了節目，似乎有些不滿，但畢竟凌霍是藝人也是老闆，她也不能說什麼。
「你那邊有人？
說話聲音這麼低。」
蔣瀲敏銳道。
「沒有，凌老師在休息，我害怕吵到他。」
小胖看著敦厚，撒起謊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讓凌霍有時間再回工作室一趟吧。
這是他的首部綜藝，又是這種類型，最容易『惹是生非』，必須慎之又慎，我需要跟他當面談談。」
講完電話，小胖回頭瞄了一眼，卻見姜沅已經醒了。
睜著眼睛眨了眨，慢慢把臉轉向凌霍，剛睡醒聲音有一點倦：「你傻了嗎，自降片酬來參加。」
一檔節目在籌劃時就有大致的預算，凌霍的名氣和咖位擺在那兒，到任何節目都是被追捧的，他這邊一提，天元的總導演連考慮都沒考慮，立即答應。
他能來，簡直求之不得。
凌霍的出場費太高，而預算有限，節目組給不到他的價位，只能降低標準。
不過凌霍本來就「目的不純」，不在意那點片酬。
姜沅給他的道歉模板里，「小禮物或驚喜」只是一個用來翻篇的契機，一塊蛋糕都可以。
但是影帝一出手，這個「驚喜」，有點大啊。
姜沅蹭過去，正想說點什麼甜甜的話，凌霍順勢低頭吻下來。
親了會兒姜沅就跑他腿上去了，兩個人的呼吸都是熱的，纏在一起。
郭青催促的信息發過來：【到了沒，我看到一個超帥的小哥哥，你快來幫我要個電話！】
姜沅再一看窗外，憨厚司機也不知道啥時候學壞的，已經非常有眼色地自己調頭往南樾的方向開了。
姜沅低頭給郭青回消息，脖子被凌霍啃得發癢，打字頻頻打錯。
【對不住了姐妹，我見色忘義了】
郭青：【……】
郭青：【[中指][中指][中指]】
——
連著幾天凌霍都在南樾留宿，姜沅這兒有多餘房間，晚上各睡各的，兩人都默契地沒再提過一起睡的事兒。
凌霍的檔期可遇不可求，這兩個月的假期剛好可以讓《一日情侶》插隊。
節目組抓緊時間搞定了前期的籌備工作，中旬便將拍攝提上日程。
第一期的拍攝地在市郊，節目組提前租好了場地。
姜沅和凌霍各自乘自己的保姆車出發，出發的時間一樣，到達也是一前一後。
節目原本是錄播形式，一共拍攝六次，12期內容。
熱度爆表後高層臨時決定開設直播，24小時的拍攝將會在天元視頻直播頻道同步進行直播，另於每周五晚上線剪輯版本。
在化妝間做好準備，姜沅被領到拍攝場地。
十幾台攝像機已經開始工作，一眾導演坐在攝像機後，這一踏進去，便正式開始了。
姜沅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
開工了。
她是第一個到的，等了不大一會兒，其他人便陸續到齊。
嘉賓名單早就官宣了，姜沅來之前做過功課。
八位嘉賓，除了她和凌霍，按照咖位大小排列，分別是：實力派女演員宋詩；天元自家的著名主持人駱天成；高人氣雙人組合Binary2的兩位成員：謝梓煙和左時；選秀節目出身的歌手許君；以及姜沅的同門師弟鄭俊池。
無論是名氣還是年齡，姜沅在嘉賓中都屬於最末的一個。
而凌霍在遙遠的頂端。
娛樂圈最講究「尊卑」，但在鏡頭前都懂得「表演」。
姜沅是自來熟屬性，見人主動打招呼，不過進來的每一個人顯然都對凌霍更感興趣，跟她互相問過好，便都衝著凌霍去了。
宋詩在女生里輩分最高，坐到了凌霍旁邊的位置。
只有鄭俊池對姜沅很客氣，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師姐。」
他是剛分到大楊手底下的藝人之一，分別在幾部熱播劇里飾演過男N號，都很出彩，但起點低，很難紅。
事實上他比姜沅大一歲，人氣也比剛剛冒出頭的姜沅高那麼一點，但他出道時間晚，進星辰娛樂的時間也晚，姜沅占了個輩分的便宜。
左時跟謝梓煙最後到。
唱跳組合的女藝人身材都不差，謝梓煙更是出了名的熱辣性感，化著精緻的妝，短皮裙下面裸著雙腿，也是非常美麗凍人。
她沒跟其他人打招呼，徑直朝凌霍跑過去，欣喜若狂地道：「偶像！我終於見到你了偶像！」
要不是凌霍的氣場太冷，姜沅毫不猶豫她會直接衝上去給他一個熊抱。
目前為止還沒見過敢在凌霍面前放肆的人，謝梓煙算是最狂熱的一個，但到了凌霍面前就停了，很開心很有禮貌地鞠躬想跟他握手：「凌老師好，我特別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了！我本來不想來的，導演說你要來，我馬上就說來，必須來！」
姜沅在心裡哼哼，你官宣的時候凌霍還沒說要來呢。
為了避嫌，她和凌霍坐的位置略有些距離，這時候大家都在看，她也就光明正大地盯著。
又活潑又性感的美女，男人應該都抵抗不了吧。
她都要看看，凌霍這座冰山抗不扛得住這把熱情的火。
凌霍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很淡，讓人猜不透他到底什麼意思。
好在千山冰山一般小火融化不了，他只是神色淡淡地點了下頭，沒理會謝梓煙的手。
姜沅這才收回虎視眈眈的目光。
謝梓煙接著來跟其他人打招呼，很活躍開朗的個性，倒不讓人討厭。
正互相認識著，她的搭檔左時到了。
這裡頭除了凌霍，人氣最高的就是左時——姜沅也不知道最近是刮的什麼風，先是莫向晨後是左時，老熟人挨個出現。
很妙的一點是，左時和莫向晨真實的性格，與電影裡剛好相反。
電影裡阿仁是沉默付出的暖男，現實中的左時則是外放而活躍的。
他染了一頭金髮，五官偏清秀，韓流風的帥哥，一進來，跟謝梓煙一樣的路數，旁人都不理，徑直張開雙臂朝姜沅走來。
「聽聽，我的聽聽，來抱一個。」
姜沅正和謝梓煙說話，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抱了個滿懷。
她第一反應便想看不遠處沙發上的凌霍。
這位影帝醋勁兒大，不曉地老陳醋有沒有打翻。
但攝影機拍著，姜沅及時控制住，沒有看過去。
在她沒看到的地方，凌霍表情未動，眼神已然沉下來。
「好久不見。」
姜沅回抱了一下便放開，左時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又抱著她晃了一下，撒嬌似的：「想死你了。」
左時如今也是一線流量，粉絲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
在直播里這樣抱她，姜沅已經可以想像到彈幕會是什麼樣子了。
【啊啊啊不許抱！不許對她撒嬌！媽媽不允許！給我放開！】
【這女的誰啊？
？
】
【姜沅，演南歌傳的】
【我靠姜沅到底是什麼男神收割機，先是凌霍後是左時】
【導演組瘋了嗎，上來就搞這個？
】
【明明是左時自己抱的，關導演組什麼事】
【他們一起演過電影，左時的假天真很好看的，安利】
這種小事根本不至於讓導演組插手制止，何況他們樂見其成。
彈幕也沒吵起來，說各種話的都有，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CP粉如同不小心走錯了地方。
【你們看凌霍的表情，像不像在吃醋】
【快放開南歌，沉瀾要生氣了，臉都拉這______麼長了】
駱天成以幽默風趣聞名，跟左時似乎很熟，這時候過來作勢把他來開，邊說：「說話就說話，別對人家女生動手動腳。」
然後轉身對姜沅張開手臂：「來我也抱一個，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眾人都樂起來，忽然開始了一波互相擁抱。
只有凌霍疊著腿坐在沙發上沒動彈，冷著一張千年冰山臉。
老陳醋一次翻了兩瓶，勁兒大。
他面無表情看著那邊氣氛愉快的幾人。
鄭俊池也跟著大家笑鬧著抱了一圈，最後和姜沅也抱了下。
很好，三瓶。
——
先給大家充足的時間互相認識，便到了第一次組隊的環節。
究竟誰和誰成功配對，不僅觀眾十分關注，藝人自己心裡也各自有考量。
不管是出於地位還是個人魅力，凌霍顯然排在「最想和他組隊的男嘉賓」第一名。
組隊方式通過遊戲來決定，本次遊戲規則很簡單：女嘉賓各自下廚做一道菜，四道菜完成後，由男嘉賓選擇其中一道進行品嘗，選到誰的就和誰一組。
要求是確認後必須將整道菜吃完。
選擇不互斥，如果有兩個以上的人選擇同一道，將由女嘉賓進行反選。
沒人選的或者落選的，當然就會有那麼一點尷尬。
姜沅一看到題目就苦了臉。
做菜……這不是為難她姜小沅嗎？
到時候做出來一道黑暗料理，有人敢吃嗎？
做菜在另外一個地方，節目組準備好了四個簡易灶台，各種廚具和食材都齊全。
宋詩一看就是常下廚的人，刀工很好，咔咔咔一頓切技驚四座。
許君沒宋詩熟練，但應該也下過廚，不慌不忙。
謝梓煙就很過分了，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包自備的火鍋底料，燒開一鍋水，把底料扔進去，食材簡單一切放進去煮，完事兒。
導演組似乎也沒料到她這一出，商量了半天，總導演說：「梓煙你這樣不行，這是作弊。」
謝梓煙笑得很開心：「可是你們沒說不能用火鍋底料呀。」
「火鍋不算一道菜。」
「我們家鄉有一道菜叫冒菜，就是用火鍋底料煮的。」
總導演：「……」
姜沅看得瞠目結舌。
厲害厲害。
不過她怎麼知道今天要做菜，還提前準備了？
轉眼間大家已經快完成了，姜沅還拿著刀沒想好做什麼。
食材都有，但沒有麵包，她沒法做三明治，總不能拌個沙拉吧？
太磕磣了！
姜沅思考片刻，瞧見櫥櫃裡擺著的幾瓶紅酒，靈機一動，去拿了一瓶。
她廚藝不行，但記憶力不錯，上次大廚給她的菜譜還記憶尤新。
紅酒燉排骨，做出來應該能拿的出手。
——
半個小時後，四位男士所在的房間門被打開，四個穿襯衫馬甲的侍應生推著小推車走進來，將用不鏽鋼餐盤蓋蓋得嚴嚴實實的四道菜，依次擺上白色長餐桌。
四位女士隨後被請進來，隨機打亂順序站在桌子後面。
「你們是整了一桌大餐嗎，怎麼用了這麼久？」
駱天成過來彎腰扇著風聞了聞，「我聞到了火鍋味兒。」
「我也聞到了。」
謝梓煙笑眯眯地看了眼凌霍。
她看過凌霍跟姜沅的採訪，火鍋喜歡吃紅鍋，她提前從一個導演那兒打聽了今天的遊戲，專門提前準備的，他應該會選。
三個男士圍著桌子一邊來回看一邊猜測，只有凌霍站在原地，漫不經心地看著幾道菜，顯得非常沉穩。
左時看了一圈，走到姜沅旁邊，歪頭不大不小的聲音問：「哪個是你的？」
「你也太明顯了吧。」
謝梓煙笑他，「姜沅姐別告訴他，讓他自己猜。」
姜沅笑著說：「我的菜很有特色，看到就會認出來的。」
等大家討論了一圈，導演組宣布揭開餐盤蓋。
「哇，好香。」
「我就說有火鍋！」
「我餓了。」
說實在的，拍攝已經有四個小時，姜沅聞到火鍋兒，自己也餓了。
只見白色餐布上，最醒目的便是最左邊的八寸白瓷碗，紅油湯底，毛肚、肥牛、牛蛙、蝦滑……菜品非常豐富，讓人胃口大開。
大家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被火鍋吸引，討論了一會兒才按順序移向其他幾道菜。
筍乾紅燒肉賣相極佳，媲美餐廳的水平；酸辣土豆絲雖然很普通，看上去倒也還不錯，尤其是和旁邊一盤黑乎乎的東西相比……
最後一個盤子上是一團黑色不明物體，一塊一塊的，形狀倒是很規整，擺放的位置也很講究，看得出來經過精心的擺盤，上面還點綴著一點小綠葉。
但擺盤再好看，也是一盤好看的黑暗料理。
「這是什麼玩意兒？
炒了一盤煤塊嗎？」
鄭俊池說。
一句話引起一陣大笑：「哈哈哈哈！」
彈幕也是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炒煤塊」。
導演提醒過，不能露出任何表情被看出端倪，所以姜沅只能微笑。
等笑完鬧完，到了男士們做出選擇的時候。
大家對凌霍都還比較尊敬，駱天成道：「凌老師先選吧。」
凌霍沒有推辭，拿起導演組準備的筷子，在七個嘉賓、幾十個工作人員以及幾百萬場外觀眾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地伸向……那盤煤塊。
夾起一塊煤。
幾個人瞪著眼睛，謝梓煙說：「凌老師別吃那個了，那個一看就不能吃。」
這話無異於直接打廚師的臉，但也沒說錯，一盤煤塊360度怎麼看都不是人吃的東西，誰敢吃？
誰敢讓凌霍吃？
這要是吃出點問題來，節目組可賠不起。
其他人也連忙勸。
駱天成說：「凌老師還是選這些吧，看起來沒毒。」
宋詩也說：「糊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凌霍看著筷子上的那塊煤，視線抬起時不經意略過姜沅的臉。
她也像其他人一樣盯著他，只是眼裡隱藏著一點竊笑，不甚明顯。
「今天胃口不佳，需要吃點刺激的。」
凌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