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時發現余淑婉躲著他了。
平時二人不多時就會湊在一起說話,然而從早上吃完早飯到現在出門前往滄州,余淑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顧玄時。
顧玄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余淑婉了,可能每個女生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開心吧。
「楠州,我們現在是要去滄州了嗎?」
現在距離滄州已經只有不到五天的路程,但是越接近滄州,出現的危險會越多,這麼算下來,大概要往後推四五日的樣子。
也就是說,最多十天後,他們就會到達滄州。
到時候這飛殭屍在哪裡,恐怕就只有那群殭屍知道了。
「吃吧。」
楠州將烤好的餅子遞給顧玄時,顧玄時接過熱乎乎的餅子,一口還沒咬下去就被旁邊的老者眼疾手快的搶過去。
顧玄時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餅子。
「伯伯,這是我的餅子,你要是想吃的話,讓楠州再給你烤一個。」
這怪老頭非要跟著他們,楠州打也打不過趕也趕不走,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著老者整日對著顧玄時指手畫腳。
具體是這樣式的:
顧玄時整日黏著楠州,大概也是看出了點什麼,有空就逮著顧玄時說一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還說他認識的一些老朋友的女兒貌美如花,要是能夠在陽間遇見,就介紹顧玄時給他們認識,不要整日和楠州黏在一起。
畢竟楠州是人還是道士,和楠州在一起太久的話,有損殭屍的身體。
顧玄時在老者面前是個乖乖後輩,點頭點的和小雞啄米一樣,轉頭老者一眼沒看住他就和長在楠州後面的尾巴一樣。
現在老者就是打擾楠州和顧玄時兩個人的。
老者算是看出來了,不止顧玄時喜歡楠州,這個小道士好像也有點喜歡顧玄時的樣子,結果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不行,這樣不行,他可是在棺材裡躺了幾百年的人,這樣的事情他就看不過去了,更何況他和顧玄時之間的關係也容不得見到有人這麼不把顧玄時放在眼裡。
「我說你這個後生,怎麼就能給小時吃這個呢?」
楠州抬眼看了老者一眼。
「那你想讓他吃什麼?」
老者老神在在的將餅子往後一扔,餅子準確無誤的落入余秋生懷中。
余秋生:誰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顧玄時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餅子被余秋生三大口吃掉。
嗚嗚嗚,他的餅子。
「當然是吃......吃他沒吃過的!」
老者大概是想說吃殭屍該吃的東西,但是看了看身後的余淑婉和余秋生,還是將話頭忍住了。
「等著!」
顧玄時看著老者神赳赳氣昂昂的走進樹林,真是不知道樹林裡面會有什麼好吃的。
難道是野雞?野兔?
然後顧玄時就看著老者捧回來的一大堆烏漆嘛黑中夾著幾道白色還雜七雜八七腳八手的蟲子嘴角直抽。
您老確定殭屍是吃蟲子的嗎?殭屍不是喝血的嗎?
「小時啊,這個可好吃了!」
想當年他出來的時候,人不敢追狗不敢咬的,就是靠著這些小蟲子填飽肚子還飛升的。
這可是好東西。
顧玄時看著老者伸過來的手,腦袋極力後仰,最後沒忍住一溜煙跑到楠州身後躲起來。
「我才不要吃蟲子!」
老者追在顧玄時身後,二人圍著楠州轉圈圈。
「別啊,這個真的好吃!」
「我不要!」
「小時!不要挑食!」
「我不是挑食!我是為了我的小命!」
這些蟲子吃進去,顧玄時覺得自己半條命都沒了!
被圍著跑的楠州閉了閉眼,是他看走眼了,這明明就是一個老頑童。
顧玄時最後還是沒有吃那些蟲子,老者只能邊怨氣沖沖的看著顧玄時邊把自己辛苦抓來的蟲子放回土裡。
越接近滄州,楠州一行人遇到的殭屍就越多,漸漸的,只要是稍微有點人氣的地方,都是殭屍。
要說楠州一行三個人要應付級別很高的殭屍還是很困難的,但是因為有老者的幫助,他們一路上躲避了很多殭屍,並沒有幾次是直面對上的。
但是總躲避不是辦法,終於在到達滄州城門處,他們和在門口徘徊的幾十具毛僵遇上了。
「你的級別高於他們,為什麼不直接震懾?」
楠州的身形掩在樹後,問大喇喇站在外邊不躲不閃的老者。
「我的級別雖然高於他們,但他們的屍變不是自然的屍變,所以我震懾不了他們。」
老者說著,看了看顧玄時。
顧玄時沒發現,縮在楠州身後當鴕鳥。
小時應該會有一點震懾的效果。老者在心裡說道。
但是也僅只是一點而已,顧玄時在陽間的時間太久,久到顧玄時都忘了自己是一個殭屍,殭屍的鎮壓靠的是表現出來的等級,顧玄時現在在滄州的殭屍眼裡就是一個和白僵無異的殭屍而已。
「毛僵還是怕陽光的,現在太陽已經落了,要想進滄州,只能等明天了。」
楠州看了看將要黑的天色,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放心吧,找個地方休息,我會守著你們,不會讓這些殭屍靠近你們的。」
老者摸了摸鬍子,雖然這裡的殭屍不歸他管,但是要是真動起手來,他們也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他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守著顧玄時罷了,要是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畢竟還不容易才飛升的,要是變回傻不愣登的白僵,那可真是毀了他一世英名。
幾百里外,義莊,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白僵打了個噴嚏,腳下一滑,從棺材裡呱啦啦滾了出來,手裡抱著的白菜滾出三丈遠。
余秋生在幾里外的山上找到一個山洞,可以暫時做休息的地方。
「師兄,這個山洞只有一個入口,只要把洞口守好,撐到太陽升起不是問題。」
楠州看了看地上的痕跡,沒有幾隻殭屍來過的樣子。
「可以,就在這裡。」
洞裡不通風不能生火,幾人只能坐在冷冰冰的石頭上,顧玄時有點蔫吧的靠在楠州背上。
「不舒服嗎?」
顧玄時搖搖頭又點點頭。
越靠近滄州,顧玄時就聞到空氣中有股越來越難聞的臭氣,和那個隊長身上的如出一轍,簡直熏的他都要吐了。
「有氣味,好難聞。」
楠州看不到顧玄時臉上的表情,但不難想像出顧玄時現在是皺著眉頭深仇大恨的樣子。
「什麼氣味?」
顧玄時悶悶不樂道:「和隊長身上一樣的臭氣,而且比隊長身上的還要難聞。」
楠州捻了捻手指。
隊長身上的氣味他並沒有聞到,現在也是,想來應該是某種契機。
楠州垂下眸子,眼裡一閃而過一些複雜的情緒。
老者坐在洞口,手裡捏著一截撿來的指骨。
像他這個級別的殭屍已經沒有了吸食人血的欲望和任何進食的欲望,甚至不需要吃任何東西也能夠活著,但是在看到滿地鮮血的時候,那種生來就有的殭屍的欲望還是會翻湧而起。
老者將指骨拋出老遠,他真的是老了,連這種最原始的欲望都抵擋不住。
今夜無風,山洞裡面靜悄悄的,只有叫不出名字的小蟲在洞外叫著。
老者閉目養神,他的耳力極好,能聽到方圓一里的聲音。
老者倏然睜開眼睛,朝著樹林中一個漆黑的方向看過去。
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但老者卻能清晰的看到,那裡站著一個人。
更或者說,站著一個殭屍。
樹上的樹葉無風自動了一下,在看過去的時候,老者的身影已經不在山洞裡了。
「阿笙,好久不見。」
老者自樹後走出來,對面站著一個面色青白的男人。
「宿無夜,滄州的事情,果然和你有關。」
男人笑了笑,看著面前的小老頭。
「怎的變成這副模樣?難怪找不到你。」
老者目光不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宿無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們......」
「我知道。」
宿無夜打斷了老者的話。
「我們這個級別的殭屍不能隨便插手人間事做出擾亂人間秩序的事情嘛,你都說了多少次了,我倒著說都記得。」
老者胸膛起伏了兩下,顯然是被氣到了。
「阿笙,我找了你許久,你都躲著不見我,我只好出此下策。」
老者,或者說是付笙閉了閉眼,他的身形在轉瞬之間變換,身形拔高,鬍子消失。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一雙好看的丹鳳眼一瞬不瞬的看著宿夜無,薄唇緊抿。
「宿無夜,這樣做會遭天譴的!」
宿無夜定定的看著眼前日思夜想的人,一百年啊,他找了一百年,今天終於見到了。
他的阿笙,他的阿笙......
宿無夜快步走上前,在付笙錯愕的目光中將人一把抱進懷裡。
「我不怕天譴,我只怕你不見我。」
不遠處的樹後,顧玄時縮回腦袋。
震驚!倆男子半夜在小樹林摟摟抱抱!
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敗壞?
顧玄時不知道,但是顧玄時知道那個人也是殭屍!
還是和老者不,現在該叫美男了,還是和美男一樣厲害的殭屍!
這可怎麼辦!有一個就夠頭疼了,現在變成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