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自然知道,他在物質方面對自己向來大方,從不計較,可是她卻沒辦法理所應當地去享受這一切,說她矯情也好,傻也罷,她是她唯一可以守住的尊嚴,也只是最後的一點驕傲。
她淺淺地笑了笑:
「如果你不喜歡我這份工作,我不做就是了。」
蘇木有沒有說假話,傅時年一眼就看得出來。
他相信蘇木是真的辭職了,至於原因他多少也猜測得到,可是他並不相信蘇木所說的做代駕的理由,怕是她根本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衛少覃的那些手段他不是沒聽過,在以為蘇木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迫她成為他的女人,這些事,衛少覃怕是做得信手拈來。
可蘇木呢?她竟然什麼都不說,她明明知道只要自己開口,什麼樣的工作自己都可以給她,什麼樣的麻煩都可以為她解決,可偏偏她想做那個獨立的女強人,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著。
既然如此,他也懶得再管。
「隨你,只要你不打著傅太太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丟了我的臉,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蘇木抬眸看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傅時年大概也失去了興趣,轉身向門口走去,只是到了門口,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過身看著她:
「既然傅太太選擇在客房裡常住,那麼從此以後我的生理需求也不需要你操心了。」
蘇木過了幾秒才消化了他這句話:
「什麼意思?」
「傅太太好歹也是名牌大學高材生,字面的意思都不明白了?是你要住在客房,這和親手把我推到別人的懷抱有什麼區別?」
蘇木看著他,眼底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不知道是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還是說對他已經失望,怎樣都是無所謂的。
其實這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他一直都是惡魔,只有自己固執己見地把他當作天使。
「在你眼裡,我是不是除了舒解你的欲望,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傅時年微微一笑:
「不要小看自己,你的作用遠比你以為的要大得多。」
客房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疲憊不堪的蘇木竟然半點困意也沒有,她落座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牢牢地抱著。
兩年了,從這場婚姻的最開始,她就知道會很辛苦,但她終究還是低估了婚姻中的苦辣酸甜,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如果當初沒有選擇嫁給他,是不是結局也會被完全改寫?
——
蘇木迷迷糊糊地睡了3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九點,近期嚴重的熬夜讓她的黑眼圈重到用遮瑕都掩蓋不住,好在她的工作也不需要拋頭露面,把自己縮進一個可愛的玩偶里,可以將所有的悲喜都拒絕表露。
只是蘇木怎麼都沒有想到,下午時分門口會突然出現兩個凶神惡煞的黑衣人,有誰敢靠近奶茶店都會被禮貌地請走。
蘇木將手中的傳單發完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走進店裡脫下玩偶服看到茶茶和烏龍一臉愁雲地坐在那裡,不解道:
「這是怎麼回事?外面的兩個人是誰?」
茶茶搖搖頭:
「不知道,我們也不認識,來了有一會兒了,站在那裡不讓客人進來。」
「報警了嗎?」
烏龍:「警察已經來過了,但他們並沒有鬧事,也沒有進店裡,警察也只是說了兩句就走了。」
相處了這麼些日子,蘇木也是了解茶茶和烏龍的為人,他們應該不會與人結怨,可是看到外面那兩人完全一副有備而來的模樣,也不像是尋錯了地方,有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我出去看看。」
「蘇木。」茶茶叫住她:「別去了,看他們一副吃人的模樣,大不了今天不開了,我就不相信他們每天來。」
「沒事。」
蘇木出了店門,直接走到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面前,開口道:
「誰讓你們來的?」
黑衣人倒也並不隱瞞,態度也很恭謹:「衛少。」
接下來的話蘇木不必再問,她已經完全懂了,衛少覃這是直接用強不行,改用曲線救國的方式想讓她妥協了,蘇木不知道該佩服他的堅持和耐心,還是該罵他的愚蠢齷齪。
「怎麼樣你們才能離開?」
「只要蘇小姐去見衛少,我們自然會離開。」
「好。」蘇木應道:「我和你們去。」
蘇木回到店裡和茶茶烏龍打了招呼,她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兩人才放她離開,離開之前蘇木將店裡的陳設都細細打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應該再也不會回到這裡工作了。
蘇木被帶到了盛宴會所,這個被深城人視為皇宮一般的地方,工作人員大概一早就接到了指示,蘇木被一路引到了頂樓的一間包廂門口。
「蘇小姐,就是這裡了。」
蘇木點點頭:「謝謝。」
這間會所的隔音很好,這是蘇木在推門進去後的第一個感覺,畢竟裡面吵鬧的聲響她在門口是一點也沒有聽到。
大家都玩得很high,沒幾個人注意到她,蘇木環視一圈,在東南角的牌局上看到了衛少覃的身影,她邁步走過去,直接奪過衛少覃手中的牌摔到桌面上。
驚了一桌的人,然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衛少覃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被蘇木甩了臉也不惱,愜意地靠在椅背上,戲謔地看著她:
「這麼快?我還以為要到晚上才能看到你。」
「衛少覃,做人也該有個底線,你翻來覆去都是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我這個被你整的當事人都替你覺得沒臉,你能不能拿出些上檯面的手段,至少也讓我有一種棋逢敵手的感覺?」
房間裡一時寂靜如斯,直到一直背對著蘇木的男人出聲打破了沉寂:
「小衛總這是從哪裡惹的小辣椒?」
蘇木微微蹙眉,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只是還未等她分辨,其他人也開始跟著起鬨。
「衛少,你怎麼把這位美人惹了?是不是在外面又欠下風流債了?」
「我看不像,怎麼聽都是衛少在逼良為娼……」
「美人是真的美,但就怕衛少hold不住啊。」
……
被眾人調侃,衛少覃也沒有絲毫的惱怒,宛若他們說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他的眼光一直放在蘇木的臉上,看著她盛氣凌人毫不畏懼的模樣,竟失心瘋一般地覺得迷人。
他笑著點燃一根煙:
「棋逢敵手?我好歹也讀過小學,蘇小姐你是不是對這個成語有什麼誤解?若真的棋逢敵手,你也不會被我逼得辭職找不到工作,只能去街頭髮傳單和做代駕了,如今更不會站在我的面前。」
背對著蘇木的男人抬眸看向衛少覃,哼笑一聲,似是在嘲諷他的低級手段。
衛少覃見此也並不生氣,看著蘇木介紹道:
「蘇木,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深城人盡皆知的紀三爺。」
蘇木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紀南風,他什麼時候和衛少覃這麼熟悉了?竟然還能坐在一起打牌,果然有錢人的朋友圈怎麼都能湊到一起。
紀南風並不看蘇木,手裡的牌也被他扔到桌面上,靠近椅背悠然地點了一根煙,他看向衛少覃:
「小衛總今天特意邀請我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瞧瞧你看上的這個女人吧?」
「都說紀三爺閱人無數,想讓你掌掌眼。」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閒?」
蘇木一直沒有出聲,在她看來衛少覃今天的一切都是刻意安排,他的能力隨時都可以去找奶茶店的麻煩,為什麼選在了今天?剛才聽紀南風說是衛少覃特意邀他過來的,看來他的目的不是為了讓自己丟了工作,而是想藉此知道自己和傅時年的關係,畢竟深城人人皆知,紀南風和傅時年是一起長大的情分。
紀南風的不動聲色是蘇木想看到的,當然,她不會自作多情到覺得紀南風是在顧慮自己,在傅時年沒有公開和自己的關係之前,他一定會竭盡全力地為傅時年保密。
「三爺玩過的女人都能組成一個加強營了,看來衛少是對這個女人上了心啊。」
「得了吧,三爺若是加強營,衛少怎樣也是一個連級隊伍,在他身邊的女人哪個能超過一個月?」
「我記得當初衛少被衛老爺子送出國,不就是搞大了女人的肚子,逼得人家流產不成,跳樓自殺嘛。」
蘇木聽得微微蹙眉。
「衛少,我看這個小辣椒長得比娛樂圈裡的明星可好看多了,等你什麼時候玩膩了,也好照顧照顧自家兄弟啊。」
蘇木聞言還未發火,一直不動聲色的紀南風卻起了身,面前裝著威士忌的酒杯不知被他什麼時候拿起,一個轉身狠狠地砸向了那人的腦袋,一時之間,鮮血如注。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蘇木。
那人捂著腦袋躺在地上卻不敢有一句不滿,在這裡的每一位都非富即貴,但又有誰是比得過傅時年和紀南風呢?所以即便被打,受辱,也只有打碎牙齒和血吞。
衛少覃笑著從座位上起了身,走到蘇木的身邊:
「紀三爺的做法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怎麼?你也瞧上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