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霖只是笑笑,抬腳走上樓,回頭問道:「木先生,要不上去看看?我覺得你的簫和這個畫廊的風格很配。」
什麼風格?古風嗎。木岐言看著畫框紋路上的鳶尾花,想著它的意喻,想想也不錯,他應該會喜歡的,一件帶有花紋路的古代服飾。
他慢慢跟上祁柏霖的步伐,回頭瞥一眼那幅名為「自由」的畫,從他的現在視角看過去,能清晰的看到那細小的金線,似在發光,禁錮著那自由的少年。
頭轉回來,看著祁柏霖的背影,模糊之間,他看到了一樣的金線出現在他身上,無奈的搖搖頭。
收斂好全部情緒,他們已經到了二樓。
二樓是他的工作室,有一面半牆將二樓分割成兩半,一部分是工作區域,許多顏料整齊放置在貨架上,還有畫布、畫架、調色板和其他繪畫工具。但木岐言很明顯得感覺到整個房間都很暗淡,可又有種莫名的自信,幾乎與祁柏霖本人的創作風格一模一樣。它的另一部分是休息區域,有供他累時休息的沙發、他種的花花草草和他的一些還沒完全完成的創作作品。
「你可以先你的簫,放下來,能夠輕鬆一點。」說完,祁柏霖向木岐言伸出了手。
木岐言猶豫了一下,最終把他的簫放在了祁柏霖的手心。
他漫步走向休息區,看著在一瞬之間就吸引他眼球的花,他在廊外時就注意到的花,輕聲問道:「祁先生,這也是藍鳶尾嗎?」
祁柏霖回頭看了一眼在窗台上的花,「是的,你喜歡這種花嗎?」
「我喜歡他的意喻。」
在祁柏霖說話的時候,他正在整理他之前因匆忙下樓看吹簫的少年而亂放的東西,他盯著他一開始準備在今天完成的作品。
他打算畫在昨天,讓他一眼萬年少年的茶色雙眸,他覺得結合當時的環境,他會很滿意這幅畫,他抬起眼皮看,那觀察鳶尾花的少年,想著可惜了,看來只能推遲了。
祁柏霖露出惋惜的神情,把那幅只勾勒了簡單線條的畫收起來。
他抬腳又走向木岐言所在的位置,他發現木岐言現在正隨意翻著他之前的畫,其實也不算是畫作,只是一些廢稿而已,木岐言應該不知道。
他看木岐言拿著一張廢稿,舉起來擺到他面前,笑的明媚,看著他,「這個,等畫出來,可以賣給我嗎?」
祁柏霖愣了一瞬,又笑起來,「Emm……可惜了,這些是廢稿。」
「啊?」木岐言的眼裡流露出失望又欣賞的神色,「好可惜啊,這張如果全部畫出來的話,一定會美的。」
聽到這話,祁柏霖重新把視線放在這張廢稿上,發現它沒有上色,同大多數廢稿一樣,只用簡單的筆畫勾勒,一隻在大漠裡自由翱翔的鷹。
「你很喜歡嗎?」
「嗯,我覺得這個很適合我的朋友,非常的形象。」說到他朋友的時候,木岐言還笑了。
祁柏霖心裡有點吃味,眼神從畫上轉移到木岐言臉上,「我可以完成這幅畫,而且不收你的錢,不過——」
「不過什麼。」
木岐言當時的開心溢於言表。
「不過你要答應我的一個小小的條件,怎麼樣?」
「什麼條件?」
「我——還沒有想好,等想好了,會告訴你的。」
「好啊,沒問題。」
祁柏霖看著他的笑,不知覺間,他也跟著笑了。
消息的叮咚聲響起,木岐言拿起手機去看,瞬間,他的笑容僵住了。
祁柏霖看著他,擔心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啊?」,木岐言擺擺手,「沒事沒事,就是我今天可能有點別的事要忙了,要先離開。不過謝謝你,讓我感受這裡的美好。」
「……」
祁柏霖聽出了木岐言在說「讓我感受這裡的美好」時,他的語氣和平常不一樣,有種不存於世間的感覺。
木岐言站起身,「祁先生,我的簫,你放在哪?我要離開了,下次再來參觀。這次很謝謝你,我很開心。」
祁柏霖指向旁邊的桌子,木岐言走過去拿起,下樓之前,回頭看眼祁柏霖,又揚起之前祁柏霖見到的那種明媚的笑容,「拜拜。」
祁柏霖其實很想說,你其實不用偽裝自己的。他無奈搖頭,準備繼續他之前的工作。
——
木岐言回到家後,把手上的簫往沙發上一甩,自己癱在沙發上,看一遍那條令他不開心的消息——
巫婆:過幾天記得來醫院檢查。
眼睛無焦距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
醫院外。
一位少年身著青色衛衣,乾脆利落的頭髮在腦後,看著醫院大門。
隨著陽光照射下,樹的影子照應在地上,少年的影子慢慢沒入其中,最終消失在光影之中。
木岐言按照記憶,走著他走過千遍萬遍的路,他眼前出現一扇門,門的牌子上寫著——
外科醫生:巫溪。
他走進去,並沒有人,他照往常一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等待。
咔噠一聲——
一頭白髮,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打開門,他正回頭與站在他斜後方同樣穿著白大褂,一頭紅髮的男生交談著病情。
醫生瞥眼看見坐在沙發上,隨意翻著書的人,回頭用溫潤的語氣向青年說:「秦淮,今天先到著,其餘的等下再談,我有別的事要忙。」
秦淮的視線在木岐言和醫生上來迴轉動,退出房門,順便幫他們關上門。
木岐言把拿在手上的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說吧,巫溪,今天又打算如何勸我呢?」
「今天沒打算勸你,先做檢查吧。」
木岐言跟在巫溪身後,去各個地方做常規檢查。
檢查過後,他們回到房間,木岐言坐在巫溪對面,他聽著他每次來檢查時,巫溪說的話。
他每次都覺得巫溪很嘮叨, 但今天與往常相比,有點不一樣,巫溪看著檢查報告,在翻到心理方面,停頓一下,抬抬臉上的眼鏡,盯著木岐言,一言不發。
「……說吧,我儘量改。」
「這次不是壞毛病。」他皺皺眉,「你應該學會放鬆一下自己,沒必要太緊繃。」
「……可巫溪,你知道的,不可能的,不可能啊。」
「……我知道,所以我讓你去學會,學會放鬆一下自己,懂嗎?」
木岐言沒有說話,抬頭看著天花板。
「算了,我給你個建議吧。」巫溪對著木岐言的動作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