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燃先開車去了早餐店,把手機取了。
早餐店搖身一變成了夜宵鋪,老闆把手機給他,還順帶送了他兩蒸籠小食。
秦滿在車上等他,上車前,紀燃解鎖手機看了眼。
二十多個未接,四十多條微信,其中大半是秦滿發來的。
紀燃坐上車:「剛剛跟員工聚餐時吃飽沒?」
「差不多。」秦滿道。
其實壓根沒怎麼吃,忙了一天,反而沒什麼胃口。
紀燃把袋子遞給他。
秦滿也不拒絕,他把西裝外套隨手丟到了后座,襯衫紐扣解了兩顆,衣袖拉至手肘,剝開一次性筷子便吃了起來。
紀燃把車窗打開疏散食物的味道:「明明是自己付錢,還沒吃飽,笨不笨啊你。」
車載音樂開啟,紀燃發動車子前隨便連了個歌單,也不知挑到了什麼,每首歌里都是情啊愛啊的。
他想起什麼:「你今早起來有沒有頭疼?吃藥沒有?」
秦滿道:「沒有,什麼藥?」
「出門前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在餐桌上放了藥,還煮了碗粥放在微波爐……你沒吃?」紀燃單手開著車。
「……」
秦滿壓根不記得紀燃早上跟他說過話,他估計是應了一聲,便繼續悶頭睡過去了。
「我回去就吃。」他放下筷子。
紀燃覺得好笑:「都放一天了,還吃屁呢,我回去就倒了。」
秦滿幾口把這兩份蒸籠吃完,垃圾袋綁好,就握在手上。
他一邊手肘撐在兩人中間的置物箱,身子往紀燃那邊靠了一點點。
「學弟。」他叫了聲。
紀燃一聽他這叫法就知道沒好事:「做什麼。」
秦滿笑著問他:「你昨晚是不是親我了?」
「……」
紀燃現在是真怕開車出神了,油門都不自覺鬆了一些,車速降了十多邁。
「我問劉辰,他說我喝醉了不抱人,也不親人。但我總記得我親你了。」秦滿問,「是不是?」
紀燃道:「你在做夢。」
「不可能。」秦滿道,「我做夢,就不止是親你了。」
「我肯定還得幹些別的事。」
「……」
「理髮師是不是把你後頸那一撮頭髮剪得特別短?」秦滿說著伸手,探去他後頸,「我記得我摟著的時候,還挺扎手……」
秦滿本來只是試探地伸出手,沒想真摸。他覺得自己手還沒伸過去就得被罵回來,沒準還會被咬一口。
誰知紀燃突然往前傾了傾脖頸,給他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感覺到後頸的頭髮被人放手裡捏了捏,紀燃問:「怎麼樣,還扎手嗎。」
秦滿:「……有點扎,好摸。」
片刻,紀燃道:「行了……鬆手,變態。」
秦滿半晌才戀戀不捨地放開,聲音微啞:「那這戒指,也是你給我戴回去的?」
紀燃心上一跳,立刻罵:「你少得寸進尺,那是你自己非要找出來戴。你怎麼還沒摘?」
「不摘了,」秦滿道,「除非哪天你給我換一個,我再摘它。」
紀燃:「……夢吧你。」
回到家,紀燃在鐵門前停下,還沒來得及趕車上的人,就被鐵門上的東西引去了目光。
燈光昏暗,第一眼看到時,他甚至以為自己某個不知名仇家又來打擊報復了。
他下了車,才看清上面全是便利貼。
【回來給我回電話。】
【在生氣也給我回電話。】
【要跟我絕交也得回電話。】
【明天之前不回電話,我就單方面跟你複合。】
……
這么小學生的字條內容,字跡卻蒼勁有力,甚至在複合兩字上面,還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笨拙好笑的愛心。
「……」紀燃把這些便利貼撕下來,放手上,「你他媽……這都是什麼時候貼的?」
秦滿道:「可能在你跟何隨然吃晚飯聊天的時候吧。」
醋味瀰漫了整條街,估計今兒路過他家門口的都能聞見。
「……幼稚鬼。」
回到家,紀燃把車隨便停好,匆匆進了家門。
然後猶豫了下,把手心裡的便利貼都貼到了書櫃裡邊,因為時間久了,好幾張粘性已經不強了,他乾脆翻出固體膠來,把它們都固定好。
然後隨便找了幾本書把它們遮掩住。
一切做完,他坐在椅子上,開始翻閱今天收到的其他消息。
紀惟發了幾條來,說是紀國正的病情好轉了,這幾天讓他回家一趟。
岳文文也發了兩條,約他喝酒。
時間最近的一條是何隨然發來的。
內容不出意外,都在給他細數秦滿的錯處。
紀燃看了幾眼就失了興致。
紀爸爸:把你卡號給我。
何隨然:啊?要卡號做什麼?
紀爸爸:說好了,事成給你感謝金。
何隨然:不用,是我心甘情願幫你的。
紀爸爸:不發我就讓人送現金給你了。
何隨然:……
何隨然:紀燃,我們之間一定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紀爸爸:?
何隨然:我意思是,就算只是朋友,也不需要撇得這麼清……你和秦滿不都分手了嗎?也沒見你們劃清界限啊。
何隨然:紀燃,你聽我的。秦滿今天能這麼對我,以後肯定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對你。趁現在你們分手了,你就趕緊離他遠點。
紀爸爸:我喜歡他,為什麼要離他遠點?
何隨然:……
何隨然:……那你們為什麼還分手?
紀爸爸:玩情/趣,這也要給你解釋?
這句話一發,手機就像是沒了信號,對面徹底沒了聲。
總算清淨了,紀燃鬆了口氣,往後一癱,發尾全浸在了水裡,溫水浸在頭皮上,舒服得很。
決定和秦滿分手,當然不是為了玩情/趣,他沒秦滿那麼變態,沒這類特殊癖好。
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喜歡這個人。
離了還能不能過。
後來他發現,離了能過。
就是沒什麼滋味。
洗完澡,他套了件睡褲,拿起手機翻出秦滿的對話框。
秦滿在幾分鐘前剛給他發了消息,問他睡了沒。
紀爸爸:你睡沒?
q:沒。
q:怎麼了?
紀爸爸:來不來鄰居家做客?
q:???
q:?
紀爸爸:不來拉倒。
這話剛發出去,門鈴就響了。
「……你來得是不是也太快了。」看著十幾秒鐘內到達現場的鄰居,紀燃無語道。
秦滿笑了聲。
能不快嗎。
生怕慢幾秒,鄰居就反悔趕人了。
「沒什麼招待的,你喝白開水吧。」紀燃走到沙發上一坐,拿浴巾擦了幾下頭髮。灰色的沙發立刻被甩落的水滴浸濕。
秦滿道:「怎麼不吹頭髮?」
「懶得吹。」
幾分鐘後,秦滿連來一塊電插板,自然而然地幫他吹起了頭髮。
電視上在放還珠格格,男人的掌心貼在他頭皮上,帶來一陣又一陣的酥麻。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給你吹頭髮吧。」秦滿失笑。
「愛吹不吹。」
「愛吹。」秦滿道,「你要願意,我天天來給你吹,你指哪我吹哪。」
「……」
秦滿暗戳戳開了波黃腔,給他吹好頭髮後,還非常敬業的把吹風機和電插板收好了。
「把這個也擦了。」他從浴室拿出一個小盒子,「你頭髮才漂過,養一養。」
紀燃盤腿坐著,待他走進,突然問:「你該不會以為我叫你來,就是為了給我吹個頭髮吧?」
秦滿動作一頓,半晌才道:「不是。」
他想的那可太多了。
「一路過來這麼點時間,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留宿在鄰居家。」他坦誠道,「我剛剛甚至都想放把火把房子燒了,又怕連累到隔壁的住戶。才忍住了。」
紀燃噗嗤笑了:「你是傻子嗎?」
秦滿也笑,他拿著發膏坐到他身邊,手上轉著包裝盒子:「是吧,早就是了。」
這盒子最終還是沒能被打開。
紀燃突然側過臉來,在他嘴角上親了一下。
這像是一個開關,一個訊號。
兩人誰都沒說話,秦滿只愣怔了半秒,便迅速把發膏丟到了地毯上,直接傾身把人壓倒。
紀燃躺沙發上,剛吹好的頭髮零散撥在腦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可以了?
秦滿還沒問出口,身下的人雙腿抬起,直接勾到了他的腰上,頂了頂他。
這邀請太要命,秦滿覺得血液全往腦袋上沖,直接俯身下去吻住他。
紀燃沒穿上衣,秦滿的睡衣也薄如紙片,兩人隔著一層布料親昵,摩擦。
「怎麼了這是……」半晌,秦滿漲紅這半邊臉,撐在紀燃身上問他,「要我命?」
紀燃被親得眼眶都紅了,他一邊手摟著秦滿的脖子,另邊手抓住他的衣領。
「我們不還差一分/手/炮沒打嗎?打完就玩完了。」
仿若一盆涼水澆在頭頂。
秦滿迅速冷靜下來,臉上的笑意也立刻斂去,他黑著臉,撇開紀燃的手:「不打。」
「你愛跟誰打跟誰打,我不跟你玩完。」
見身上的人迅速起身,紀燃一邊手撐在沙發上:「真不打啊?」
「不。」
「那我這怎麼辦,都起來了。」
秦滿不理他,緊緊抿著唇起身就要走。
紀燃沒動,立刻叫住他:「站著!」
秦滿停在原地。
這人也太不經逗了。
紀燃嘖了聲,突然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成gay的?」
秦滿沒應。
紀燃說:「我高中就知道自己是gay了。」
「因為有次籃球賽,遇到一傻逼,瘋狂防我。一整場比賽跟貼在我身上似的,老往我背上撞。」
「我覺得他一直在犯規,但裁判不吹。輸了球,我就特生氣,這傻逼平時就總跟我作對,打個球還要找我茬,我就想治治他……想趁他打完球沖澡的時候,把他衣服偷了。」
說到這,紀燃像是想起什麼,臉頰剛褪下去的那點酡紅又上來了,「沒想到那天學校停水,那人……跑去公共澡堂了。」
秦滿一頓,轉過頭看他,表情緊繃。
紀燃:「我把他看光了。」
秦滿:「……」
紀燃:「然後我就就起反應了。」
紀燃:「高一的時候吧?還是高二?忘了。」
秦滿啞聲:「高一。」
紀燃:「所以你那時候到底有沒有犯規?」
「不知道。」秦滿道,「就是想多碰你一點,沒管別的。」
紀燃笑了:「說你是變態,你認不認?」
秦滿:「認。」
紀燃下巴撐在沙發上:「所以?分/手/炮還打不打?」
秦滿:「不打。」
紀燃撇嘴:「那打不打複合炮?」
秦滿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大起大落,都交代在這了。
見秦滿以競走的速度回來,紀燃看笑了:「還硬得起來嗎?」
秦滿深吸一口氣:「我能死在你這,你說它起不起得來?」
紀燃覺得,相信一個人真的很難。
但喜歡一個人太簡單了。
兩人從沙發上折騰到床上,攢了這麼久的勁兒,好似今晚都要使出來。質量極好的大床被他們折騰得一晃一晃,濕了大片,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別的。
秦滿剛安上第二個套子,身下的人突然翻過身,兩人換了個姿勢。
紀燃手比成槍,抵在秦滿下巴上,細微喘著氣。
秦滿捏著套子,笑問:「長官,什麼吩咐?」
「你是誰的人?」紀燃垂睨著他,問。
「你的。」秦滿張嘴,細細舔舐他的指尖,服從地應,「永遠是你的。」
「永遠愛你。」
「永遠忠誠。」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竟然覺得可以原地完結(不是
最近是真的在收尾了!更新時間有些hold不住,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來看。
感謝大家的投票,營養液和雷,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