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逃到天涯海角，大海也會對我說話
到家門口的時候，神樂光開門下車，幾乎要站不穩栽倒在地。
想必很多人都有過，在睡前遭受蚊子騷擾的經歷吧，神樂光現在的感覺和那個有些像。
只不過，現在在騷擾他的不是一隻蚊子，而是上萬隻，乃至更多。
而且無時無刻不在對他說話，趕也趕不走，殺也殺不掉。
周圍人內心無數的想法和念頭，都毫無遮掩的顯現在他心中，巨量無意義的信息使人頭暈腦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思考，一腳輕一腳重。
神樂光甚至記不清從醫院回家這段路途用了多少時間，也許是一小時，也許是兩小時，連時間概念都已經模糊不清。
「光？你沒事吧。」
神樂光搖搖晃晃的異狀引來父親的疑惑。
「嗯，沒事.」神樂光故作鎮定，接著說道，「我要去一個地方，晚點回來。」
「誒？」
「就這樣。」
「等等，光——！」
他努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大步離開，回頭用眼神阻止小森愛不要追上來。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現在小森愛越是靠近對他來說就越痛苦，對方成了自己的毒藥。
神樂光來到街上，搭乘計程車，一路來到荒郊野外。
下車的時候，他明明沒有劇烈運動卻氣喘吁吁，強烈的焦躁感令他心臟狂跳。
正如之前所說，東京的人口密集度太高，以至於『聆聽萬物之聲』這個能力的污染程度也得到幾十倍上百倍的暴增，每次路過人多的高樓的時候，密集的噪音就會將神樂光淹沒，這種情況持續到計程車開到郊外才稍稍減緩。
他的應對是正確的，市中心人太多了，既然如此找一個人少的地方，能力帶來的影響也會削弱。
在搭乘計程車來到郊外後，這個猜想得到驗證，果然，這個新能力的作用範圍並不是無限大的。
神樂光告別計程車司機，獨自一人走入山林。
他期望在野外緩解疲勞，思考對策。
但離奇的是，越是深入樹林，心聲居然又開始越變越多，而且變得異常的.單純？
【餓餓，好餓】
【你通過窺視內心獲得了：植物栽培+1】
【我的羽毛好看嗎，好看嗎，不好看嗎。】
【你通過窺視內心獲得了：鳥類馴養+1】
【陽光，好！】
【你通過窺視內心獲得了：植物栽培+1】
【軟乎乎，胖乎乎。】
【你通過窺視內心獲得了：犬類馴養+1】
【吃吃吃，朋友，好吃。】
【你通過窺視內心獲得了：節肢類馴養+1】
這究竟是，什麼.？！
神樂光驚疑的看向樹林深處，那裡有人在嗎？
不，不對。
他瞪大眼睛，看向周圍那些習以為常的景色。
鬱鬱蔥蔥的樹木，樹枝上的鳥兒，灌木叢里掠過的小動物，地面枯葉上攀附的蟑螂。
他終於知道，這個能力為什麼叫『聆聽萬物之聲』了——它不僅僅能讀取人類的內心，連沒有知性的植物、動物都納入其中！
雖然沒有試驗過，但說不定連石頭這種無機物也.
「——該死！」
一拳錘在樹幹上。
無視了正在喊痛的樹木的內心，神樂光面目猙獰的捂住臉，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他意識到了。
逃不掉，無論到哪裡都躲不過這些聲音，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大海也會對他說話！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自己要遭這種罪，他又做錯了什麼？！
如果，如果那時候不抱什麼可笑的『全能超人』的幻想，不貪圖便利，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難道說，這就是命？當他得到讀心能力的時候，自己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嗎.
無法擺脫能力影響，加上不久前得到的死亡預言，再加上不斷被心聲污染造成的煩躁，三種結果的結合之下，將神樂光飛速推向消極的邊緣。
他無意識的在山林中徘徊，一隻手捂著腦袋，忍耐著樹木、鳥兒，世間一切的心聲，哪怕他不是自願聽到，世界依然毫不留情的將一切展示給他。
這究竟是祝福，還是詛咒？
這一幕，恰好符合神樂光在回家的車上預知到的最後一個未來畫面，而他卻對此渾然不覺。
太陽升上天空，又落下。
當神樂光衣著凌亂的走出山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冬日的陽光就像沒有溫度一樣，照在他臉上，鍍上一層蒼白的光。
再度搭乘計程車，回到家。
一進門，父親和繼母都很擔心的看著他。
「光，你去哪了，怎麼弄得一身髒？」
「.沒事，別管我。」
神樂光露骨的不耐煩，那種神情令神樂父親和繼母不由得一滯。
但他現在沒有那種餘裕去維持禮貌，煩躁的上了二樓，打開房間，就見到小森愛心不在焉的坐在地上看電視。
「啊！」
見到他回來，小森愛像是被驚醒一樣站起身。
然而看到小森愛的第一眼，神樂光就閉上了眼睛，仿佛不想看到她一樣。
這並非他的主觀意識，準確的說，不是小森愛真的被他厭棄，原因很顯然，這個該死的讀心能力。
從在仙台和小森愛第一次見面開始，神樂光每次對她讀心，都會如同反彈一樣被迫接受一系列殘忍獵奇的記憶圖像，那些都是小森愛曾在幸福教組織里的真實經歷，但大多很血腥，不忍直視。
而當讀心能力失控無法關閉之後，神樂光就不得不每分每秒都要忍受這些了，除非，讓小森愛遠離他的視線範圍。
但是神樂光不能這樣做。
他向小森愛許諾過了，她可以在這個家光明正大的生活，如今卻要趕她走？神樂光做不出這種事情。
這個女孩自出生以來已經受過太多不公平待遇，不應該再去傷害她了。
神樂光沒想到，他還未開口說話，小森愛卻是反常的嚴肅起臉來：「大哥哥，你的能力出岔子了，是不是。」
「嗯？」神樂光詫異，「為什麼這麼說。」
「其實我知道大哥哥真正的能力是讀心，而且我能感覺到自己什麼時候被讀心，就跟現在這樣，你在讀我的念頭對吧，大哥哥。」小森愛說道。
「嗯」
神樂光心想難怪，她在仙台的時候這麼針對自己，果然是因為初次見面對她讀心被察覺到了啊。
「在今天之前，大哥哥從來沒有那麼頻繁的發動過讀心，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森愛完全沒有往日的玩樂氛圍，一反常態，顯得十分認真，就像是做筆錄的刑警一樣。
讓她擔心成這樣，神樂光也有些愧疚，便如實對她說了出來。
「嗯我試試幫一下大哥哥吧！嘟嘟嚕，這是特別服務哦~」
小森愛眨眨眼睛跳起來，食指試著神樂光，貌似在發動能力。
【大哥哥不會讀心，大哥哥不會讀心，大哥哥不會讀心。】
【你通過窺視內心獲得了：遊戲技術+1】
與其說是許願，不如說是在欺騙自己，在小森愛的『騙術』能力發動的瞬間，神樂光能感覺到無法停止的讀心突然停頓了一瞬，雖然那停頓甚至不到一秒鐘。
神樂光面露驚愕，小森愛卻是失望的放下手：「不行，不行啊，大哥哥對不起，小愛修行還不夠，至少要到超級賽亞人五代才能消滅敵人吶！」
這孩子又開始說些不明所以的話了。
神樂光反倒覺得這樣的小森愛才叫人安心，撫摸著後者的腦袋低聲寬慰，同時內心卻時刻在忍受小森愛殘忍記憶的折磨。
這樣下去，他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那個被預見的悲慘未來，又什麼時候會到來呢。
在讀心能力暴走後的第一晚，神樂光理所當然的失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