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特是一名普通的坦隆爾人,他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如果要說,那就是他已經快要30歲了,卻還沒有成家,依舊和父母親居住在一起吧。
理由也很簡單,他的父親在一次下礦中遇見了事故,雖然活了下來,一條腿卻瘸了,不僅影響到了行走,也無法再承擔起家庭的食物來源。
依照周邊的慣例,巴圖特的父親要前往遠方的耶古森林,或是死在路上,或是消失在那片森林當中。
而巴圖特的母親,已經沒有了生育能力的她,在巴圖特成家娶了新的妻子之後,要跟著巴圖特一起下礦工作,直到她無法行動,又或者死在某次突然的意外中。
是的,周圍人都是這麼做的——受傷了不能幹活的父親,只會增加這個家庭的負擔,成為一條會要人命的吸血蟲。
如果母親還有生育能力,那麼她可以去找一個新的家庭,依靠她的生育能力為自己換取一個新的依靠,如果沒有了生育能力,那麼她就需要去下礦幹活,用單薄的體力來為自己換取食物……她以往的工作,都會有兒子的新媳婦來替代。
而在母親年紀大到一定程度,失去了勞作的體力,她的結局和父親也是相同的。
不要奢望苟延殘喘的活著,那不可能。
但巴圖特阻止了父親離開的行為,他說不出來原因,也搞不清楚自己腦海中的想法,他只是不想讓親人離開……不想看著他孤單的走向死亡。
那一天開始,巴圖特承擔起三個人的活著的重任,父親不便出門,於是看家的任務落在了父親身上,母親跟著巴圖特下礦,力所能及的搬運一些小塊的礦石,一天總也能賺到半個人的食物。
好在巴圖特很健康,他有著相對其他人更強壯的身體,讓他總是能排進最短的隊伍,搬運起最大塊的礦石。
但也因此,許多個看上他的坦隆爾女孩,因他的父母而放棄加入到這個家庭當中……他負擔不起更多人的食物,包括他未來的妻子、孩子。
肉眼可見的,這樣的生活會持續到巴圖特再無力負擔起一家人食物來源的那一天,又或者是在那之前,他的父母主動消失在家中。
那或者不遠了,在上一次相親中,那個坦隆爾女孩因他父母的事情再次拒絕時,他的父親便有了離開的意圖,沒有那麼做的原因是,他沒辦法在巴圖特離開之後,拖著瘸腿走太遠,很容易被巴圖特再次找回去。
那樣不僅浪費了休息時間,還耗費了巴圖特的體力。
巴圖特找不到任何改變的辦法,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才能讓父母繼續活下去……只是活著而已,就這麼困難嗎?
但改變來的卻是那麼的突然。
以往高高在上的監管者突然換了新的人物,一群外形就能看得出來的強壯坦隆爾男人被召集在了一起。
巴圖特理所應當的位列其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他沒有詢問的資格,聽從「監管者」命令似乎是他、他們坦隆爾人註定的命運。
奇怪的方形機器放置在隊伍前方,大概比一個人還要高上一頭,正前方連接著一個椅子樣式的裝置,並沒有什麼恐怖的器材,但機器的獨特冷感依舊讓不了解的坦隆爾人下意識新生不安。
巴圖特的占位比較靠前,看的也更加清楚,然而他沒有也沒能做出其他的反應,他和他身前身後的全部坦隆爾人一樣,只是沉默的看著,直到那份未知的命運落在身上。
第一個被挑選中的坦隆爾人被「監管者」要求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雙手放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時,突然竄出來的幾條金屬帶子,將本就不打算掙扎的坦隆爾人束縛住。
「咔噠」
連帶著所有圍觀的坦隆爾人的心跳,猛然跳動了兩下,但依舊沒有人動作,他們已經連掙扎反抗應該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尖銳的細長工具從機器的側方延伸出來,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坦隆爾人的手臂上,尖端輕輕刺入皮膚,似乎不疼,坐在椅子上的那名坦隆爾人露出有些疑惑的目光。
也不是不疼,而是那種被針扎的細微疼痛,對於坦隆爾人們來說,的確算不得什麼。
「好了,起來,下一個。」束縛著似乎只是為了短暫控制他們不亂動的機器,輕輕打開,監管者沒有情緒的開口指揮。
一個接一個,巴圖特只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伴隨著那點微痛,進入到了自己的身體當中,但他無從分辨。
隊伍重新排好,監管者位於前方,身前是一個裝滿「監管者手環」的箱子,雖然樣式有些不同,不過對於大多數的坦隆爾人而言,星際人的東西,就代表了不一樣的地位。
「排隊來領取。」監管者依舊沒有情緒波動的下發著命令,坦隆爾人們維持著絕對的安靜秩序,但又有著無法按耐的激動,仿佛醞釀著什麼。
巴圖特領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條「監管者手環」,得到了監管者的允許後,他將手環戴在了手腕上。
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一些知識很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一下子就變得能辨認出星際人的文字,也知道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坦隆爾守衛隊」中的一員。
守衛什麼?星際人嗎?
巴圖特再次低頭看向這個相比他身軀顯得非常細小的手環,周圍很多人和他一個動作。
名為「基礎6型·改版」的晶片正活躍在他的體內,激活後為他帶來了對知識的基礎了解,以及一部分星際人科技的認識,同時也掌握住了他的生命。
如果不聽從手環中的命令,那麼晶片就會釋放出足以讓人死亡的能量,作為違背命令的處罰。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巴圖特本想這樣問,可他抬頭,四下望去,全部是和他一樣神情迷茫的人們。
或許有未知的事情在遠處發生,但那註定是巴圖特接觸不到的事情。
監管者又在沒有情緒的招呼眾人,只是用不到他解釋,那手環上已經寫明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熟悉星際人的武器。
如何控制,如何瞄準,如何攻擊。
作為替代,他們已經不需要再去下礦幹活,也可以拿到豐厚的,足夠一家人吃飽的營養膏。
會是好事嗎?不再如同以往一樣勞累的巴圖特看著手中的營養膏,明明應該是一件好事,可他為什麼不覺得開心呢?
父母看到巴圖特的裝扮時嚇了一大跳,以為巴圖特成了監管者,解釋了幾句之後,反倒是鬆了口氣……監管者對於大部分坦隆爾人而言,都不是一個好的職業,光鮮亮麗的背後是無數性命的堆積。
熟悉武器的過程是非常乏味的重複,而重複這種枯燥無味生活的反而是坦隆爾人的特長,他們從出生起,便一直重複著上一代的命運。
而這種重複沒有持續多久,新的命令很快發布了下來,巴圖特這群被選中的坦隆爾人,要按照命令前往另一個礦區基地。
巴圖特慌張了一下,他無法想像自己離開之後,已經沒有多少勞動能力的父母要怎麼辦,他們應該怎麼活下去。
緊接著,監管者又告訴他們,他們離開之後,屬於他們的那份營養膏依舊會正常發放,不過要他們的家人本人來領取。
沒有家人的單身漢,那麼領不領取也都沒有區別吧。
按照手環的指示,巴圖特把母親的形象設置為領取人,這樣子他離開之後,母親依舊可以來領取他的那份食物,保證她和父親的生活。
巴圖特情緒低落下來,他離開了,那麼父親什麼時候離開尋死,他也無法再阻攔了,可他又能做什麼呢?違抗晶片的命令留下來嗎?
一向不怎麼開口說話的母親,佝僂著搬運礦石而格外彎曲的腰肢,「你每次領回來的都是四人份、五人份,我們兩個老的也吃不下這麼多,都給你攢起來了。」
「咱家床底下攢了好多營養膏了,你阿爸不放心,怕叫不開眼的偷走,每天都不敢離開床呢,」
「我們兩個哪都不去,就守著家裡,等你回來。」
「等你回來。」
巴圖特離開之前再次回頭望去,父母的身影並不在那裡,只有一陣冷冽的風吹過,帶著他身上單薄的衣服,刷刷作響。
趕路略有些辛苦,地表的風總是很大,而且溫度降低之後,還會帶著一絲絲寒意,不那麼好抵抗。
最難的是露宿野外,他們並沒有那個合適的條件把一切都籌備齊全,只是水和營養膏不斷,維持著必要的消耗。
目的地是另一個礦區基地,說實話,和巴圖特之前所在的礦區基地沒有任何不同,除了巴圖特的父母不在此處之外,他甚至無法分辨出來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居住在被特意挑選出來的,最寬闊、最平整的廢棄礦洞中,巴圖特和其他坦隆爾人一樣,依舊不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換一個地方進行訓練嗎?
又過了有段時間,巴圖特在手環上接受到的命令終於有了變化,他們被叫起來,按照隊伍集合,然後分發裝備和武器,朝著附近的另一個礦區基地走去。
命令上說,隔壁的礦區基地被罪惡所占據,他們這次行動就是要將罪惡占據的礦區基地給重新搶奪回來。
【1.允許擊殺人類……判定失敗。】
【2.允許擊殺反抗的人類……判定成功。】
【3.允許擊殺試圖反抗的人類……判定成功。】
巴圖特注意到,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自己握著武器的手是顫抖的,以往訓練中的優異表現,在這一刻仿佛化為了飛灰。
他、要去殺死自己的同類嗎?用他手中的這把星際人的武器?
罪惡的存在又是什麼?他們做了什麼?
只是想到家中還在等待著他回去的父母,巴圖特不得不握緊武器,讓內心的猶豫和彷徨脫離開。
「也許那是更殘忍的可怕場景,我是在幫助他們。」巴圖特試著說服自己,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到了被罪惡占據的礦區基地的範圍中,靠著中心越來越近。
先出現在巴圖特眼中的是一片和周圍全然不同的巨大土地,不少數量的坦隆爾人那些形狀古怪的木頭架子,在土地上勞作,遠方有一小片土地,已經長出來了星星點點的綠色。
看見全副武裝的巴圖特他們,這群幹著活的坦隆爾人微微愣住,露出害怕的瑟縮神情,互相對視了一眼,竟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反應。
阻攔嗎?他們並不敢。
放任嗎?他們不甘心。
這份比以往美好數倍的生活,他們並不想被打破,卻又缺少了去阻攔和維護的勇氣。
「%#&%」一看就不像是坦隆爾人的人類,拿著和其他坦隆爾人差不多的木頭架子,揮舞著上躥下跳的跑了過來。
巴圖特認為對方不是坦隆爾人,並不是因為那看起來非常彆扭的醜陋長相,主要是坦隆爾人並不會有那麼誇張的活躍性格。
不知道那個人做了什麼,原本還聽不懂的話語,在他靠近之後,某個瞬間,突然轉變成了可以被聽懂的語言。
「哇!有入侵者誒!我去,第一次見到啊!是特殊劇情嗎?哇哦,中大獎了!」
「你們還傻站著幹啥啊?快跑啊?回家回家都回家去!小心不要被誤傷了!」
「你們注意點,都別擁擠,不要給我受傷啊?!受傷了薇薇要殺了我的!」
在這種喊聲下,原本沒有什麼動作的坦隆爾人這才慌慌張張的拿著各自的東西往回跑,但十步三回頭也表明了這些坦隆爾人的態度。
他們在擔憂。
巴圖特無法理解。
「喂,你們是哪……」那個滿嘴聽不懂話內容的奇怪的人,剛剛走近到彼此可以對話的距離,一張口就被打斷了。
握著能量槍的監管者,冷漠的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在他的監管者手環上,赫然亮著一行大字。
【開槍,不要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咦,奇怪了,你們怎麼連劇情都不走,上來就開槍?」胸膛中了一槍的「人」,詫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致命傷,發出疑問。
他這個動作,讓這段時間一直在訓練的坦隆爾守衛隊成員,同時震驚起來,無法形容的恐怖霎時間充斥在他們的胸膛。
「攻防劇情這麼簡單粗暴的嗎?我要去告訴他們……」
在他們產生混亂之前,胸膛空空如也的這個「人」,自言自語了一句,便果斷倒了下去。
「遊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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