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很快結束,美好的假期總是短暫的。
沈宵回到工作崗位繼續盡忠職守,為人民服務。
而朝俞的長假才休了一半,乾脆回家在父母跟前盡孝,做幾天全職女兒。
以往的周末,她花了更多時間休息,半個月才會回去一趟吃頓飯,脫離父母的保護傘,更是脫離了他們的嘮叨,可有人嘮叨永遠是珍貴的一件事。
人越長大越孤單,跌跌撞撞驀然回首發現,鄉土情懷代表的不僅僅是熟悉的記憶和味道,更是走散的人,斬不斷的血脈相承。
朝俞嘗試陪退休的朝父朝母做他們喜歡的事情,比如費時的釣魚,比如難得撿起的羽毛球和廣場舞。
父母養我小,我陪他們老,不過是一個輪迴罷了。
夜市街的一個餐廳,店裡熱熱鬧鬧的,隊裡難得聚餐。
沈宵吃完兩口,放下筷子盯著手機屏幕,點開聊天界面,刪刪改改不知道該聊什麼。
自從那天分開,不知怎麼兩人默契地沒有聯繫對方。
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覺得自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眉目低垂冷淡,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想安撫。
黃岩喝得正起勁,看到兄弟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嘖嘖兩聲,探頭一看。
「兄弟,我教你一個開頭,保准管用。」
他興致來了,搶過手機,打了幾個字上去,點擊發送。
沈宵茫然地接過手機一看,不禁耳尖一熱。
太直白了吧。
沈宵:[我想你了。]
不過沒有選擇撤回,男人抿了抿唇,緊張地等她回復。
幾分鐘後。
這個時間點,朝俞在公園的鞦韆上輕輕盪著,她跳了一會兒廣場舞就累了,實在跟不上朝母的進度。
手機的提示音響了一下,她沒有急著按亮屏幕,而是吹了會兒風,播放悠揚的音樂時順便看了眼。
面對這麼一條字眼曖昧的消息,她挑眉,有些稀奇,他雖然在她面前放得開,但終歸是個酷哥,不會把膩歪的話留作冰冷的文字。
朝俞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一個台階下,到時候一同把時間約好了。
愛吐泡泡的小銀魚:[哦。]
對面接著秒回。
沈宵:[你在哪兒?]
許是覺得有些生硬,像是質問的口吻,連忙加上徵求的意思。
沈宵:[方便我去找你嗎?好不好?]
朝俞沉思良久,就在男人失望地垂頭自閉時,甩他一個定位,回了兩個字——隨便。
沈宵眼睛亮了亮,拍了一下旁邊的軍師,起身離開,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時,廣場舞隊解散剛不久。
朝俞讓朝母先回去,藉口說自己約了一個朋友,今晚太晚了不一定回去。
城市的星空不如鄉野浪漫多姿,但有著獨特的味道,稀稀落落的星星蓋在綿軟的雲朵邊上,月光灑下一層薄薄的白紗。
朝俞入神地仰望著星空,連沈宵什麼時候坐在她旁邊的鞦韆上都不知道,直到他出聲。
「阿魚。」
她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他一眼,男人識趣地沒有再開口,兩人一起靜靜地欣賞流淌在月色下的夜景。
十幾分鐘後,從公園離開,沈宵開口挽留她時,朝俞鬼使神差跟他上了車,一路去了他的公寓。
一進門,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透亮炙熱,直勾勾盯著她,湊上來想親,被朝俞無情皺眉推開。
他身上沾上了一點酒氣和煙火味,她不喜歡這種味道。
「你先去洗澡吧。」
沈宵只好乖乖聽話,摟著衣服戀戀不捨地進了浴室,好似生怕她跑了一樣。
趁他洗澡的幾分鐘,朝俞打量一下這間公寓。
公寓整體空間只有兩三百平,風格偏簡約冷淡,看得出他不常住,東西不多,但剛剛好實用。
深棕色的實木地板踩起來很舒服,像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
她坐在沙發上,前面沒有電視機,只有一個遊戲屏,可惜自己不懂競技遊戲,玩不了。
男人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跑出來,步履匆匆,見朝俞還在,頓時鬆了口氣,連忙返回吹好頭髮。
他站在鏡子前理理碎發,保證形象完好,又刻意提起衣領聞了聞,沒有一點異味,只余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才放心出去。
朝俞有點後悔,她想起身上出了點汗,黏在衣服上不舒服,而這裡並沒有換洗的衣服。
沈宵身上的水汽還沒幹透,聽她說要走,眸子暗了暗,自然不肯退讓。
朝俞堅持要換衣服,沒辦法,他只能妥協,提出一起回宿舍。
當晚兩人並沒有做什麼,不是男人不想,而是朝俞這幾天習慣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一到點就開始犯困,洶湧的睡意襲來。
沈宵只能抱著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動作很輕柔,空調下散發冰冷的空氣里,兩人緊緊貼合的體溫是唯一的舒服的溫度。
他輕聲呢喃著什麼,也不在意沒有人回復。
我的愛人啊,你會忍受我一日日的糾纏而堅定地選擇我嗎?
哪怕是某個沖昏頭腦的瞬間?
他低頭,瞥見一處紅痕,脖子和手腕都散落著,印在雪白的皮膚上顯得靡麗曖昧,不禁讓人多想是別人留下的吻痕。
朝俞和別人那樣親密了嗎?
他不敢問,甚至只能當做沒看見,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話,這層比紙薄的關係還能貪心地多停留一會兒。
沈宵埋進她懷裡,聽著朝俞安睡中淺淺的呼吸聲,默默紅了眼,鴉羽般纖長的眼睫顫了顫,變得濕軟粘膩。
他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