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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逝去的往日

2024-09-21 19:46:31 作者: 不要叫我小七
  明伊出生在南方沿海一座非常繁華的都市,小時候的她性格嬌蠻,是一個被父母寵壞的小孩。六歲那年,謝媽媽因為意外受傷無法繼續她的工作,醫生囑咐她需要好好的療養,他們便舉家搬遷回謝爸爸的故鄉,位於C市遠郊一座名為「樂方」的小鎮。

  從小在大城市生活的明伊自然是無法習慣樂方這樣的小鎮的,沒有遊樂場,沒有動物園,沒有大型商場買好看的衣服,也沒有最新的玩具……夜裡許多地方甚至連路燈都沒有,大半座鎮子都籠罩在黑暗裡,躺在床上可以聽見各種蟲鳴蛙叫。甚至有一些小蟲子還會飛到屋子裡來,嚇得她驚叫連連。她整夜整夜的無法安睡,老是想著黑暗中會跳出來各種妖魔鬼怪。她總是在爸爸媽媽面前哭鬧不已,吵著要回到海邊那座繁華的都市。

  那時候的明伊終究是太過年幼,不懂得媽媽心中的悽苦。

  明伊的媽媽,是一個極有天賦的舞蹈演員,作為國家舞團的台柱子,常常到各地巡迴演出。明伊從小就看著她在舞台上光鮮亮麗的樣子,對她崇拜不已,希望自己將來長大也能如她那樣美麗。

  可是人生總有意外,在一次排練中,謝媽媽意外受傷,傷到了腰椎,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後,主治醫生認為她短時間內不適合再繼續跳舞了。謝爸爸覺得謝媽媽繼續待在舞團里一定會忍不住繼續練功,於是便帶著一家人便搬到了樂方,遠離以前的圈子,讓謝媽媽能靜下心好好療養。

  那時候的明伊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等媽媽的身體養好就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可是謝媽媽的傷卻一直未能痊癒,事實上,她再也沒能登上她所熱愛的舞台。

  雖然那時還年幼,但明伊猶能記得在夜裡偶爾能聽見媽媽壓抑的抽泣聲。那時候的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到底是因為傷太痛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呢?

  為了逗謝媽媽開心,明伊第一次嘗試著在她面前跳舞。

  其實那些動作都是對謝媽媽那些舞姿稚嫩的模仿。

  從小耳濡目染,明伊還是有遺傳到謝媽媽幾分舞蹈天賦的。

  她在謝媽媽的眼睛裡看到了欣喜的光彩,謝媽媽抱著她親了又親:「伊伊跳得真棒。」

  明伊就是從那時開始學習舞蹈的,在謝媽媽的親自指導下。

  謝媽媽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這輩子都將無緣舞台,所以便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明伊的身上。

  其實明伊明不喜歡跳舞,只要每次自己跳舞的時候都能看到謝媽媽臉上的笑容,她不希望夜裡再聽到媽媽的哭泣,希望媽媽能多點開心,於是就這樣堅持了下來。

  明伊說到這裡的時候,可兒不禁打斷了她:「你居然會跳舞?可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你跳過舞啊。」

  明伊淡淡一笑,心底有種說不清的情緒漫延開來:「小學畢業以後就沒有再跳過了。」

  可兒點點頭:「看來你真的是不喜歡跳舞呢。」

  她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這就是和可兒做朋友舒服的地方,她不會對你刨根問底,不會以關心的名義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明伊繼續向她講述自己的童年時光。

  在樂方住了大半年後,因為到了念小學的年齡,便在那年9月初進入了樂方小學。

  明伊心裡其實很看不上這樣的鄉村小學,不過雖然心裡十分不樂意,但一想到謝媽媽偶爾壓抑的哭聲,還是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只能安慰自己,已經七歲了呢,不可以再像六歲時那樣不懂事,老是惹媽媽傷心了。

  那時候雖然年紀小,但心裡依稀也意識到,自己恐怕要在這座偏僻落後的鎮子裡住上許久許久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開學以後別的孩子都是歡天喜地,但明伊卻總是板著一張臉。

  樂方小學與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教學樓修得很漂亮,聽說是有位大老闆捐款年前才建成的,倒算得上是整個小鎮上最漂亮的建築。

  樂方小學雖然很小,但因為是這一片區域裡唯一的小學,附近鄉村裡的孩子都在這裡就讀,所以那一年總共也分了三個班。

  明伊被分到三班,班主任是一個剛從師範大學畢業的年輕老師,姓劉。

  明伊至今仍然記得她的模樣,一頭齊耳的短髮,厚厚的劉海剛好與眉毛齊平。雖然算不上很漂亮,但卻有一雙像月牙兒一樣的眼睛,一笑起來便會眯成一條縫,讓人不由自主的便心生喜歡。

  謝媽媽把明伊送到教室的時候,劉老師便是她見到的第一個人。

  明伊本來想一直板著一張臉來著,可看見她那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彎下腰摸著她的頭叫自己的名字,明伊便覺得若是不對她也露出同樣燦爛的笑容,她似乎就會很失望。

  於是明伊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謝媽媽很不好意思的跟劉老師說:「我們剛搬到這裡來不久,這孩子有些想家。」

  劉老師仍然是那副眉眼彎彎的樣子:「小孩子剛換到陌生的環境是這樣的,放心吧,多和同齡的小朋友相處一段時間,很快便會好起來。」

  班裡一共有三十九名孩子,其中只有十一個孩子是鎮上的。而在班裡,鎮上的孩子總是比那些農村孩子更有優越感,還有兩三個調皮的男孩子常常喜歡捉弄那些老實的農村孩子。

  明伊的第一任同桌便是今天在街頭偶遇的秦佳雨,她的父母在鎮上的一間塑料廠當臨時工,所以雖然是農村孩子,但大半的時間都是住在鎮子上。也正因為如此,她在農村孩子的面前總是顯露出一股傲氣,可是在真正鎮上的孩子眼裡,卻很看不起她這副模樣。於是她便落到了一個兩頭不討好的境地,班裡絕大多數的孩子都不喜歡她,後來有兩三個鎮上的男孩子還老喜歡欺負她。而明伊則因為和她是同桌的原因,倒是少有的幾個會和她說話的人。

  如今的秦佳雨倒是半點也看不出小時候的影子,人果然都是會長大的。她那時候被孤立得久了,最初的傲氣蕩然無存,又因為個子矮,整個人看上去都怯怯懦懦的。從之前那短短的見面中,明伊可以感受到她如今的自信開朗。

  若還是以前的那個秦佳雨,估計即使在街頭和明伊偶遇也是沒有勇氣叫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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