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唐炳喆你這個蠢蛋

  "兩分鐘時間給你們解釋。" 陳老師那冷冰冰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我倆的心臟。教研室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就在這時，唐炳喆向前邁了一步，搶在我之前開口說道："老師，您誤會了。我們拿著冊子是要去找物理老師請教問題的。因為有些知識點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所以想趁著晚自習的時間趕緊弄明白。"

  然而，陳老師似乎並不相信唐炳喆的解釋。她的聲調驟然升高，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威嚴和氣勢，厲聲道："問題？你們問的是哪門子題？嗯？我本來還天真地以為你是出去給李夢然同學講解難題呢，心想這次就算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哎~可誰知道，你們兩個竟然濕漉漉地回來了！好啊！這下子，不用問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肯定是咱們的唐大同學是不是帶著他的小夥伴去操場聽音樂、享受浪漫的'蜜月'時光啦？，真是幸福死嘞~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我一問居然還學會撒謊了，一點擔當都沒有，那張臉往脖子上一長顧著打扮不知道害臊的嗎！啊？"

  聽著老師那尖酸刻薄的話語，如同一根根尖刺直插心房，讓人痛苦難耐。我緊緊咬住嘴唇，同時默默低下頭去，不敢與老師對視一眼。一旁的唐炳喆同樣遭受了沉重打擊，整個人呆若木雞般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此刻，我只感覺自己的臉頰像是被火灼燒一般滾燙，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羞恥感和懊惱。這種感覺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般湧上心頭，瞬間淹沒了一切理智和思考能力。我下意識地更加用力咬了咬嘴唇，試圖用疼痛來掩蓋內心深處的不安與羞愧。

  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靜靜地站著，這已經成我們的經典站位了。無論是曾經一起經歷過的騎車摔倒事故，還是年少時在鄉間撒野導致迷路失蹤事件，亦或是中學時期共同逃避作業的責罰……每一次只要是我倆犯下錯誤之後，迎接我們的總是這樣的場景——前後一站，接受訓斥。

  此時此刻，我無法看到唐炳喆的面部表情，也無從知曉他內心真實的感受。或許他和我一樣正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吧？然而，我們彼此間卻保持著詭異的沉默，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沉默啊，真是今晚的康橋！它橫亘在我們中間，將我們與外界隔絕開來，形成一個封閉的小世界。

  腦海之中不停地迴蕩著老師方才斥責的話語，如潮水般源源不絕地湧來，越是回想便越發覺得滿心冤屈。一股血腥味道在口中瀰漫開來，而臉頰之上更是不知何時多了兩道清晰可見的淚痕。伴隨著沉重的呼吸，抽泣之聲也無法控制地從口鼻之間傳出。

  見到我這副模樣，陳老師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了，微微皺起眉頭，極快地翻動了一下不易被人察覺到的白眼，然後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你們每人都給我寫一篇 800 字的檢討書吧，等高考假期結束後再交予我。哎，還是算了，600 字就好了……現在距離下晚自習還有半個小時，回去再學一會吧。」

  走出壓抑無比的辦公室，我終於能夠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並逐漸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就在這時唐炳喆卻不知趣地湊到了我身邊。

  "夢然，你……還好嗎？剛剛你是真哭了啊？"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但這句關心的話語此時聽起來卻格外刺耳。

  我用力地甩了甩身子，試圖把他煩人的聲音和身影從身邊甩開，然後加快腳步往前走去。沒想到他竟然還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我只能再次提速，想要徹底擺脫他。

  "唐炳喆，你這個蠢蛋！" 忍無可忍的我丟下這麼一句話後，便如同離弦之箭般朝教室飛奔而去。進入教室後，我徑直衝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同時將頭扭向椅背，背對著他所在的方向，默默凝視著窗外那如銀絲般灑落的清雨。我的座位緊挨著窗戶，而他則遠坐在我右側後方的角落裡。

  說到底，唐炳喆其實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去操場玩耍的人明明是我們倆啊！可我自己也搞不懂為何會突然感到如此委屈，以至於總想要無理取鬧一番，我心裡很清楚這樣做非常不妥當，但每到這個時候，似乎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行為。而讓我倍感欣慰的是，無論我怎樣任性胡鬧，唐炳喆始終都保持著極大的耐心，他不僅不會厭煩，反而還會一次又一次地安慰我、關心我。或許是因為內心太過脆弱吧，我宛如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般，極度敏感且缺乏安全感，總是擔心會失去已經擁有的一切美好事物。於是乎，便只能通過這種拙劣的方式來反覆試探，試圖證明自己在唐炳喆心目中的重要性與特殊性。唉，我真的太過敏感了，老是喜歡胡思亂想……

  正在我心裡暗自琢磨著這些令人煩心的瑣事時，後桌冷不丁地又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我的後背。我強作鎮定，若無其事般迅速轉過頭去。

  「嘿嘿，你們兩個肯定又鬧什麼彆扭了吧？別擔心啦，依我看啊，用不了多久，老唐估計就會給你遞過來一張紙條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向你賠禮道歉呢。畢竟你們倆關係這麼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嘛！」開口說話的正是我們的班長王一偉，他就坐在我身後，這個傢伙總是自稱為我和唐炳喆的 CP 粉頭，特別喜歡摻和到我們之間的事情里來。不過說實在的，有些時候他確實也能幫上我們的忙。

  「沒啥事兒」，我淡淡地說道，然後便準備轉過身去。然而，就在這時，班長突然笑嘻嘻地喊道：「你看，紙條這不就來了嗎？」

  我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只見班長正興高采烈地接過一張從遠處遞過來的紙條。看著班長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遠處正是唐炳喆圓圓的大眼睛盯著我看。

  當班長將紙條遞給我時，我並沒有立刻打開來看。因為此刻，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通過又一次「作」，我成功驗證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原本陰霾籠罩的心情瞬間變得晴朗起來，仿佛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大地上一般溫暖。

  恰好在此時，下課鈴聲響起，如同一場及時雨，如釋重負。我迅速收拾好書包，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唐炳喆的方向走去。一切都如往常一樣，我們並肩而行，一同踏上回家的路，享受著這份寧靜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