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泰一直沒有把關韋放在眼裡,是因為他還把關韋當成,當年那個可以被他肆意趕出家門的小孩子。
一個沒犯錯,照樣可以綁在樹上,打得皮開肉綻,無力反駁又無人撐腰的孤兒。
剛剛那一腳,踢醒了韋泰一半。
另一半,還在被金錢所迷惑著。
「我是你的長輩,你外公現在屍骨未寒,你就對我們大呼小叫的,你成什麼體統。」韋泰跳著高地嚷,想利用身份,把關韋壓下去。
他以為他是韋家的老大,就可以為所欲為。
但他忘了,關韋的媽媽才是這個家最大的孩子。
關韋自然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當年,我爸屍骨未寒,你也不一樣把我和我媽趕了出去嗎?」關韋緊壓的雙眸,迸出厲色的光,「外公的後事,用不著你這個不肖子孫來辦,滾,馬上滾。」
被罵,韋泰心頭不忿。
提及當年的事情,他又不屑一顧。
關韋的父親,在他的心裡,就是個倒插門,是自願進到韋家門的。
一個上門女婿,在他們這三個兒面前,只能低頭做人。
「你爸也配跟我相提並論,關韋,我知道你還在計較,當年我拿走你爸公司的事情,你要知道,他進的是韋家的門,他所擁有的都是韋家給他的,那不是他的東西,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韋泰不為自己狡辯也就罷了。
當著外公的屍骨,他顛倒黑白,把自己的父親罵的一無事處。
關韋不能,任由著他在這裡胡編亂造。
他抬手攥住韋泰的脖子,指尖用了十二的力,狠狠的瞪著他,「是這樣嗎?我爸跟我媽來到韋家,是因為倒插門嗎?韋泰,你拿走了我爸所有的財產,你跟說,那是屬於韋家,屬於你的?」
韋泰被攥的喘不上氣來。
他看向兩個弟弟,向他們求救。
韋國和韋安,不想引火燒身,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韋泰被當場掐死,二人便上前,想當個和事佬。
「關韋,你冷靜一下,今天這個日子,實在不易動手,你外公還看著呢。」
「你大舅他沒別的意思,他可能是想錯了,你先鬆開手,聽話。」
二人一句的話,好不容易把關韋的手,從韋泰的脖子上拿開。
韋泰臉色青紫,粗喘著,上氣不接下氣。
剛剛,他差點就看到星星了。
關韋矛頭一轉,指向韋國和韋安,「你們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我給外公守夜,你們最好立馬在我眼前消失。」
韋國和韋安被關韋駭人的氣勢,嚇得心口哆嗦。
兩個人架起韋泰,快步先走出了房間。
「大哥,他已經不是那個小不點了,你還跟他硬碰硬,小心他一拳頭打死你啊。」
「就是,不讓你提他父母,你偏要提,現在好了,什麼遺囑啊,公證啊,我們都不用找了。」
韋國和韋安,一肚子的怨言。
韋泰怒不可遏,又委屈:「他簡直就是目中無人,他姓關,他又不姓韋,他給老頭子守的什麼夜?我們應該一起把他哄出去,像當年趕他出門一樣。」
韋安看著智商不在線的韋泰,露出一抹無語的表情,「他都三十了,你以為他還三歲呢?你要是生個健康的兒子,還能跟他抗衡一下,就你家那傻小子,我看還是算了吧。」
韋泰家的傻兒子。
是他的痛筋。
沒人敢隨便揉捏。
「你說什麼呢。」他抓起韋安的脖領子,就要揍人,被老二韋國拉開,「自己人,怎麼打起自己人來了?韋安,你少說兩句,大哥,你也冷靜冷靜。」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今時不同往日了,他不是當年的關韋了,老頭子說不定已經把他手裡的股份,轉讓給他了,你們還是想想,如果他成了韋氏的總裁,我們何去何從吧。」
韋安扔下這話,拍了拍屁股,直接走人。
韋泰氣悶的,狠狠咬起牙根,「我們韋氏,不需要姓關的來當什麼總裁。」
韋國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這事跟他關係不大。
但還是虛偽地勸了兩句,「好了,大哥,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兄弟三個離開後。
這處老宅子,又恢復了難得的寧靜。
夏柔柔擦完藥後,回到了韋震天的房間,繼續陪著關韋守夜。
夜深人靜的晚上,只有昆蟲的叫聲格外清晰。
韋震天的葬禮是關韋親自主持,親自送別。
三個兒子也到了現場,去晚的走得早,像是走過場。
送別來送行的客人。
關韋坐進車裡,久久沒有說話。
夏柔柔握住他的手,安靜地陪著他。
她知道失去親人的悲痛,尤其是像關韋這樣的,本就沒有幾個親人了。
他心裡的那份缺失感,尤其的重。
「別難過了,外公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的悲傷。」夏柔柔眼眶紅紅的,素色衣服胸前的白花,在此時格外的悲愴。
關韋擦乾了眼裡的淚水。
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我……」他眼眶泛酸,「……以後沒有親人了。」
這話說得夏柔柔心口一陣陣的疼。
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試圖溫暖他,「怎麼會呢,你還有我啊,我也是你的親人啊,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孩子也是你的親人,我們都是你的親人,我們都會像外公一樣的愛你,都會的。」
他空洞地望著她的眼睛。
他能看到她眼裡的真誠。
這個女人是要跟他走一輩子的,他感謝她,此時此刻,遞出的溫暖。
「謝謝你,柔柔。」
「我們是一家人啊。」
韋震天下葬後。
關韋一直沒有去公司。
顧少霆得知韋震天離世的消息,親自從江城來了一趟海城。
夏柔柔記得,那天,關韋哭得很傷心。
在江城那麼多年,他早已經把顧少霆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在親人面前,他何必隱藏自己的悲傷呢。
夏柔柔的工作依然很忙。
但她會擠出自己的時間,儘可能地多在家裡陪陪關韋。
很多時候,關韋喜歡獨處。
她也不在家裡惹他煩,就會出去走走。
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他逐漸從失去親人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夏柔柔的工作也趨於正常。
「晚上,有個商業上的應酬晚宴,我的人臨時請假,你陪我走個過場。」關韋遞給夏柔柔一隻精美的禮盒,「這裡有一套小禮服,你一會兒換上。」
夏柔柔打開盒子,小禮服,是白中帶灰的,很雅致,面料很軟,很高級。
「是重要的宴會嗎?」她不懂地問。
「算是吧。」
「我沒有參加過……」她有些擔心搞砸,「……要不,你找別人去吧。」
「沒事,去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