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侍從又是一陣七拐八繞,穿過各種豪華精緻的雲亭樓閣,終於來到內院,內院屋子裡擺放著一張圓形金絲楠木桌。
而一個頭髮半白,年過半甲的老頭子坐在主座上,周圍除了江書堯,林梔沒一個認識的,只能靠原主記憶里的樣子來分辨。
坐在主位的老頭是江雨的爺爺——江擎,也就是江家的家主。坐在爺爺江擎左邊的是大房家的子女 江戟川和江序亭,坐在爺爺右邊的則是江書堯。
林梔掃了一眼,周圍坐了一圈小輩,唯獨缺了自己.....
這老頭,怕是要給她下套。
果然,她前腳剛踏進門,江家家主江擎便抬手狠狠拍向桌子,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豎女!你跟你爹一樣不學無術就算了,竟敢不尊長,讓全家人等你一個,你好大的膽子!」
明明是他派去叫她的僕從晚了,卻把這樣一頂大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林梔有些無語。
上一世林梔出生便自帶仙骨,前半生一直順風順水錦衣玉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凡人間宅府之爭的經歷。
於是她嘴上說道:「爺爺您消消氣。」
而腳步卻絲毫不停,順勢走到空位上坐好。
一桌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特別是江書堯,他臉上都急出了汗水,瘋狂衝著林梔使眼色,想讓她跪下來跟爺爺認個錯。
江擎也以為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從小到大怕他要得要死的老三女兒,今天竟然如此大膽,絲毫沒有行禮認錯的意思。
就那樣自己摸了過來坐下,將他一肚子訓斥的話憋回了肚子裡。
他怔愣片刻後,整張臉紅得像是從蒸籠里走出來一樣,耳朵通紅,隨後,他抄起桌上的茶杯朝林梔砸了過去,還大喊道:「豎女!你給我跪下。」
林梔已經進入鍊氣一層,躲一個小小的茶杯還是輕而易舉,於是她偏過頭,茶杯與她擦肩而過,「嘭」的一聲在地上炸裂開來。
桌上原本在把玩摺扇的江戟川停下了動作,意味深長地盯著林梔。
江戟川的妹妹江序亭則捂住嘴巴,滿眼驚訝。
江書堯面露驚懼,一愣神的功夫,他立即跪了下來替林梔求情:「爺爺,江雨妹妹今早剛落了水,得了失憶症許多事兒都記不清了!還望您開恩饒過她這一次。」
氣氛降至冰點,房間裡的人都是大氣不敢喘。
而林梔則不緊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替自己斟了一盞茶。
江擎見狀,再也忍不住,他手掌狠狠攥緊,說道:「你既得了失憶症,還如此目無尊長,這次的東州大會,你不必去了,序亭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她會替你參加這次的東州大會!」
「爺爺,這怕是不合規矩。」林梔把玩著茶杯悠悠開口。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脊背上開始溢出冷汗,在江家,家主就是天,還從未有人與家主如此嗆聲。
「混帳東西!!」江擎暴怒,站了起來大喊道:「我今天不打死你!」
「爺爺息怒。」林梔依舊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悠悠開口。
只見她手指對著剛剛把玩的茶杯微微一轉,茶杯竟然懸浮起來,這一幕看得眾人更是目瞪口呆。
她手指朝著江擎揮了揮,茶杯緩緩飄向江擎,在他面前定定落下,一滴茶水都沒有溢出。
「喝杯茶消消氣兒。」
眾人的表情變得精彩紛呈,要知道,江家可就江戟川這一個天才少年進入了鍊氣期,其他人都還沒摸到修仙的門竅呢。
而此時此刻,這個三房庶女,戲子的女兒,竟然在東州大選之前,悄無聲息的達到了鍊氣期,這真是駭人聽聞,比讓他們吃屎都難受。
江書堯原本跪在地上,此刻也驚訝地站了起來,嘴巴快成o形了。
江擎神色變了變,終於又坐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銳利的眼神仿佛要在林梔身上穿一個洞,肅穆的聲音響起:「江雨,你是什麼時候到達鍊氣期的。」
林梔見他這樣,知道她賭對了,江家果然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有望進入宗門修煉的人!
於是她嬉皮笑臉道:「今天。」
「你給我好好說!」江擎又狠狠拍在桌上,那眼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林梔。
林梔見此默默低下頭,不再說話。
一桌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江書堯還在震驚中緩不過來,而江戟川死死地盯著林梔,似乎已經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就在江擎耐心即將耗盡之時,林梔抬頭了,她狹長憂鬱的雙眸帶了一點點紅,看得眾人皆是心頭一震。
「爺爺,今天早上我被大哥推入湖中,差點喪命,還好二哥將我救下,我醒來後,雖然得了失憶症,但是腦海中竟然莫名其妙閃現出一點點靈感,於是立即打坐修行,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進入了鍊氣期。」林梔是嗓音此刻有些沙啞,像是要哭出來了一般。
今日的江雨很不一樣,她本就生的美,露出了額頭和眼睛,再加上這樣垂淚欲滴的模樣,江家的眾僕人也面露不忍,看向了江擎,想知道他會怎樣發落大公子。
江戟川嘴角依舊掛著笑意,只是額頭青筋暴起,一旁的江序亭見此,在桌下悄然伸手扯住了江戟川的袖子,她知道哥哥最生氣的時候,反而是這樣笑著的。
江擎沉默了,江戟川是他最喜歡的孫子,容貌和能力一樣不落,江雨這是在逼著他處置江戟川!小小年紀,心機竟然如此深沉,他臉色黑如鍋盔。
其實今早江戟川在泛舟在蓮花池裡遊玩,是江雨跑去跟江戟川理論,自己掉入湖中,江戟川見狀並未施救,反而面無表情地走了。
雖然不是江戟川推江雨入湖,但是大舅家想占自己名額給江序亭是事實,並不妨礙她教訓他一番。
「沒事的爺爺,大哥也是為了我好,想必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湖裡的水好冷,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林梔聲音顫抖著,眼神卻看向江戟川,朝他揚了揚下巴。
江擎沉思片刻終於發話了:「序亭,既然江雨進入鍊氣期了,那還是讓江雨去參加東州大選吧,在家裡爺爺萬萬不能虧待了你。至於戟川,兄妹之間鬧矛盾也要有個度,罰你你抄三遍清心經。」
江序亭聽到這話,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捂住臉小聲啜泣。
而江戟川死死地盯著林梔,盯著她咬牙切齒道:「是」
江擎見此,又警告林梔道:「江雨,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不要以為你進入鍊氣期就能為所欲為了!」
隨後甩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