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趙先雲就領著妻兒老小騰出了主屋和東廂房,除了一張破桌子,一件家具都沒留。
趙家院子不大,期間,大房的人好幾次同那朱氏對上,只見她黑著一張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楊氏見狀,當即也雷了一眼過去。
這兩日,趙家兄妹幾人住在那破草堂里,落在外人眼裡日子過得悽慘,但關起門來的時候,那可是頓頓有肉,餐餐飽腹。
由於飲食得到了改善,大的小的,老的,走路說話都中氣十足了一些,搬東西的時候,手腳也麻利的很。
他們這兩日新添置的東西不多,無非就是幾床棉被和衣裳鞋子加幾小袋糧食。
加上路上往返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大房就把破草堂里的東西全部搬到了趙宅。
楊氏不想同二房用一個鍋灶做飯,便讓趙笑傑和稀泥在東廂房門口壘個灶,趙笑傑幹活又細緻又快,半刻鐘就將新灶壘好了。
「祖母,灶好了,可以做飯了。」趙笑傑對著主屋喊了一嗓子,楊氏端著鍋出來,鍋里是淘好的米。
「乖孫這手藝真好,都可以出活掙錢了。」楊氏將一口臉盆大小的鍋抬上灶,想起什麼,又道:「傑娃,明天你和莫娃在屋後搭個茅房出來吧,咱們不稀得跟二房用同一個茅房,咱們重新建一個。」
趙笑傑點點頭應下,回頭正準備去屋後看看地形,忽然想到什麼,「這天都快黑了,阿莫進城怎得還沒回來?」
今晨想著要麻煩里長和村長,特意讓阿莫去城裡打酒,都去了大半天了,按理說該回來了。
趙笑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阿莫不是貪玩的人,買了東西一般不會在路上逗留,就算他今日腳程慢了些,來回兩個時辰,也早就到家了。
楊氏手上添柴的動作一頓,「莫娃是不是不知道我們搬回趙宅了?興許這會兒人在破草堂那邊呢。」
趙笑傑面色凝重,「早上走前,我同他說過的,今日我們要回趙宅,讓他回來後直接來這裡的。」
「奶奶,您先做著飯,我出去找找阿莫,若我沒回來,您和妹妹們就先吃,不用等我。」話音未落,人已經拉開院門出去了。
趙笑寧在屋子裡鋪床,小四小五在打掃屋子,等她們打掃完,天已經大黑。
楊氏沒什麼心情,簡單做了兩菜一湯端上了桌,趙笑寧找出前兩日買的蠟燭點上,一家人圍在一張吱呀作響的木桌旁,誰都沒有動筷子。
「系統,你能幫我檢測一下我二哥現在在哪兒嗎?」一陣焦灼之後,趙笑寧只得向系統求助。
系統「叮咚」一聲後,用一道機械回答道:「抱歉宿主,本系統所有的技能異能都只能通過宿主使用,沒辦法直接在這個世界使用。」
趙笑寧:「那你把這個技能異能給我,快點。」
系統無情拒絕:「抱歉宿主,為防止宿主濫用力量,秩序端設定了防濫用規則,您的所有異能技能都只能在執行任務時使用。」
趙笑寧:……
系統:……
隔了一會兒,「那個,系統大哥,我有點想做任務了,什麼時候才有任務啊?現在有嗎?」
系統:「抱歉宿主,當前沒有任務發布。」
趙笑寧對這破系統早已經恨得牙痒痒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道:「那我想請問,我這破禁言什麼時候才可以解除,我什麼時候才可以說話!」
系統:「明日未時三刻便可解除了。」
「阿莫出事了,我去破草堂那邊找了一圈,也向隔壁李家打聽了,他們說,沒見到阿莫回去過。」趙笑傑忽然推門進來,喘著粗氣望著妹妹和祖母:
「小五,你留下來陪著祖母,三妹四妹,我們三人現在就進城去找阿莫。」
「我也去。」楊氏正要起身,被趙笑傑摁住,「祖母你大病初癒,就不要再出去奔波了,還有,咱們得留人守家,家裡好多東西都是新添的,難免會被有心人盯上。」
楊氏抬起的屁股又坐下,「那我留下來守著家裡,你們記得打著火把去,路上碰著不乾淨的東西能嚇一嚇。」
楊氏連著叮囑數句,趙笑傑一一點頭應下,讓兩個妹妹各加了件厚的襖子後,匆匆出了門,走出去幾步,又不放心地折返回來。
「奶奶,你和小五睡覺時,記得鎖好門窗,還有,那包東西貴重,您時刻留心著點。」
兄妹三人拿著火把連夜進了城,將城裡大大小小的酒鋪都敲門問了個遍,都說沒見過趙笑莫這個娃子。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天亮了,依舊沒有趙笑莫的消息,這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兄妹三人又餓又累,趙笑傑只好先帶著兩個妹妹去路邊的小肆吃點東西。
天還早,街上除了攤販,基本沒什麼人,肆里煙霧繚繞,是店家在生火燒水。
突然,街頭一陣高喝,一隊役服的胥吏掃街而出,「押送罪犯,閒人退避,押送罪犯,閒人退避!」為首的官吏一路高喊著過來。
隊伍後面,果然拉著七八輛囚車,每個囚車裡都關著一個穿囚服的犯人。
趙笑傑向店家打聽,「小哥,衙門每日早上都會押送罪犯嗎?這些人會被押到哪兒去啊?」
店家一邊下麵條,一邊回應,「不好說,犯人多的時候,一天押好幾次都有可能,這些人都是關去城郊地牢的。」
「大哥,阿姐,你們看,那是二哥,二哥在囚車裡。」小四尖叫一聲,引得店家都看了過來。
趙笑寧循著小四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最後一輛囚車裡,正是消失了一夜的趙笑莫。
趙笑傑當即沖了出去,扒著囚車喊弟弟的名字,趙笑莫昏坐在囚車裡,渾身是傷,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
官差注意到這邊的情形,立刻過來將趙笑傑轟開。
「你們放了我弟弟,我弟弟什麼都沒做,你們竟亂抓人。」
「無知小兒,敢當街攔囚車,嫌命長了,趕緊滾,再靠近一步,打斷你的狗腿信不信。」胥吏面目猙獰,一腳將趙笑傑踹開。
「阿莫阿莫,你醒醒,你醒醒,我是大哥啊。」趙笑傑還想往前去,趙笑寧和小四死死將他拉住。
囚車漸行漸遠時,趙笑莫好像聽到了大哥的聲音,終於有了意識,睜開眼,雙手扒在囚車上想看個清楚,果然看到路邊的大哥和兩個妹妹。
眼淚頓時滾落下來,趙笑莫哭喊道:「大哥,救我,我不想坐牢。」
「大哥,我沒有偷東西,我是被冤枉的,大哥,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囚車越來越遠,趙笑莫的喊聲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
之後,兄妹三人多方打聽,這才知道,趙笑莫是因為偷了城南金家老夫人的東西,被人當場抓到,報了官。
小四一聽,急了,忙說二哥不會偷東西的。
「阿莫肯定是被人冤枉的。」趙笑傑也點頭思索道。
為了救趙笑莫,無路可走的兄妹三人只能跑去敲衙門外的鳴冤鼓。
起初,敲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出來,烈日當空,三兄妹只覺得頭皮都要被曬爛了。
終於,從衙門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色官袍的長臉官吏,那官吏悠哉悠哉出來,一見她們不過一群小屁孩,怒從中來,根本不想搭理,抬手叫守衛將人轟走。
最後,實在轟不走,才應付似的,讓他們將家中大人叫來。
趙笑傑見有希望,忙上前跪拜道,「草民家中無父無母,只餘一個腿腳不便的祖母,不便上堂。吾是家中兄長,亦是家中主事之人,吾弟趙笑莫為人正直,絕不會行偷盜之事,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那官員聞言,嗤鼻一笑,「真是可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說你弟不會偷東西,他就真不會偷了,一群無知小兒,走走走,莫來擾本官清淨。」
「滾滾滾,趕緊滾,來人,把人轟走,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在官府門口叫。」這回來轟人的不止是守衛,捕快和衙役都來了。
趙笑傑順手拉過一個衙役,朝他手裡塞了幾兩銀子,「一點心意,還請官爺通融一下。」
衙役面不改色地將碎銀收進兜里,隨即喝道,「大膽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賄差爺,來啊,給我狠狠地打。」
趙笑傑:……那你倒是把錢還我……
趙笑寧拼了命的跑去敲鳴冤鼓,衙役捕快來拽她,小四就在一旁死死攔住。
毫不意外,三兄妹最後差點被打死在縣衙門口,幸好,由於圍觀老百姓太多,事情鬧得實在太大,長臉官吏怕鬧出人命不好收場,只好將此事上報給主簿。
主薄又上報給知縣,大脖子知縣正在後院喝茶,聽了此事後,淡淡問道:「那三兄妹如今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