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王妃,」余氏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大娘子本不想搬這些禮物,還是我無意中提及了霖王妃的名號,她才不得不妥協,才帶人去搬了那些禮物,現在又在這裡邀功。」
她自以為聰明的調撥,表面上是在暗示霖王妃對林若萱施壓,實際上卻是在無意間暴露了自己心底的卑劣。
然而,林若萱的心中卻已是冷笑一片。
她並沒有憤怒,也沒有慌亂。
余氏實在太低級了,竟然自以為能通過這樣的話把自己捧得更高,結果卻在無形中暴露了她自己的低級手段。
林若萱在心中暗笑,想起了上一世的種種,她本不想對這種人浪費時間,可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愚蠢到令人想要捧腹大笑。想來,她不必親自出手,余氏會自取其辱。
霖王妃望著余氏,臉上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看得出余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踩到了地雷,緩緩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威壓:「原來如此,這麼說,可見大娘子真的不願意搬禮物,是你提的點子?」
余氏渾然不覺,自認為這番話已經占了上風,便愈加得意:「當然,霖王妃的面子大,恐怕大娘子真就不肯做事了,這樣的小家子氣,怎麼能配得上顧家呢?」
然而,意外卻突然到來。
就在她自信滿滿地等待著霖王妃的讚許時,六夫人突然站了起來,臉色鐵青,毫不猶豫地揚手,給了余氏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那一巴掌清脆響亮,震得所有人都愣住了,余氏的臉頓時一片紅腫,眼淚迅速湧上了她的眼眶。
她捂著自己的臉,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六夫人。
「你個蠢貨!」六夫人的聲音充滿憤怒與不滿,冷冷地斥道,「竟敢做出這種無知之舉,給顧家丟臉不說,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惡意中傷大娘子,簡直是丟人現眼!給若萱道歉!」
余氏被這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她捂住臉,顫抖著嘴唇,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咬著牙,臉上浮現出倔強的神色,眼睛紅紅的,聲音顫抖:「我……我不道歉!她就是……好大喜功,真的是好大喜功,根本不配進入顧家!」
她的眼淚早已湧出,臉上卻帶著強烈的抗拒,不肯低頭認錯。
她默默捏緊拳頭:「我不服,憑什麼是我低頭道歉?林若萱不過是嫁的好罷了,我為什麼要對她低頭?」
六夫人看著余氏那倔強又帶著淚水的模樣,氣得整張臉都發白。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下一秒就要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她狠狠地瞪著余氏,又是「啪啪」幾巴掌甩過去。
「閉嘴!給我閉嘴!」六夫人咬牙切齒地怒斥,手指直指余氏的鼻尖,目光中滿是恨鐵不成鋼,「蠢貨!丟人現眼的東西,你還有臉在這裡繼續鬧?!」
余氏的臉已被打得通紅,淚水模糊了雙眼,她強忍著不敢哭出聲,整個人縮成一團。
六夫人抬手捋了捋被氣亂的鬢髮,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然後轉身面向林若萱,臉上擠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若萱啊,今天真是對不住了,余氏是個沒腦子的,做事沒分寸,口無遮攔,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林若萱微微一怔,隨即淡淡一笑,眉宇間沒有一絲不快:「六嬸嬸說笑了,我哪裡敢和余氏計較?」
六夫人聽出林若萱話中的反諷,心中更覺羞愧,但此時此刻她也無力再辯解,只能幹笑幾聲:「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這事兒說到底,是我們六房教導無方,今天我就替她給你賠不是。」
林若萱微微側身,低頭回道:「六嬸嬸不必如此,若萱受之有愧。」
六夫人正準備正式開口道歉,院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顧南淵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目光掃過六夫人和余氏,冷冽如刀。
「六嬸嬸。」顧南淵站定,語氣冷淡,「您的道歉,我和若萱不敢當。這件事並非一句『無腦』就能掩蓋的,我會親自向祖母稟明,六房的規矩得重新立一立了。」
六夫人臉色一白,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顧南淵隨即轉向老夫人和霖王妃,眉目間恢復了恭敬之色,低聲道:「祖母,霖王妃,若萱的衣服已被弄髒,我這就帶她去換身乾淨衣物,不耽誤各位繼續閒話。」
老夫人微微點頭,語氣淡淡:「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其餘長輩雖各有心思,卻無人敢多言,更無人敢阻攔。
顧南淵不再多說,徑直走到林若萱身邊,溫柔地伸出手,輕聲道:「我們走吧。」
林若萱看著他那深情的目光,心中一暖,抬手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掌心中,任由他牽著離開了老夫人院子。
六夫人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她的眼神空洞無神,嘴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完了……六房要完蛋了,南淵他……他可從來都是六親不認的啊……」
她想起顧南淵以前整頓三房和六房時的雷霆手段,每一件都冷酷果決,沒有一絲情面可言。
而今,六房竟然撞上了槍口,還挑了顧南淵最在意的林若萱來開刀,這下真的惹禍了。
鎮國公夫人見狀,眉頭微蹙,但終究上前一步,俯身輕聲勸道:「六弟妹,先別慌,地上涼,快起來說話吧。」她伸出手,將六夫人從地上扶起。
六夫人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攥住鎮國公夫人的手腕,帶著哭腔哀求道:「大嫂,求求您!您去勸勸南淵,六房真的知錯了,只要他和若萱不再生氣,讓我們做什麼都願意!真的,什麼都可以!」
鎮國公夫人眉頭皺得更深,輕輕拍了拍六夫人的手背,嘆息道:「弟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長輩,南淵哪裡敢和長輩生氣?不過,有些規矩該立的還是要立好,南淵做這些,未必全是為了自己。」
她的話雖然柔和,卻不動聲色地劃清了界限,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留下六夫人滿臉慌亂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