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淵聞言,神色一頓,臉上笑意斂去,眉宇間帶著幾分冷意:「她賠罪送這個?」
「是啊。」林若萱簡單將余氏來認錯的經過說了一遍,語氣輕描淡寫,「我想著她好不容易低頭,也就順手收下了。」
顧南淵的臉色越發難看,冷哼了一聲:「她這腦子,果然是鐵定有問題。賠罪送這種東西,倒不如不送。比起賠禮,這更像是在敷衍。」
他說著,抬手喚來慶祥,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去,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送回六房,就說我們無福消受,讓她以後好好用在正經地方。」
林若萱倒也沒有阻攔,只是含笑看著他:「我原本也不想收,不過既然你發話了,那就更好,省得我再找藉口推回去。」
慶祥領命而去,房間裡又只剩下兩人。
顧南淵坐回桌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認真:「不是我非要與她們計較,只是有些人如果不敲打敲打,就會越發不知輕重。」
林若萱抬眼看他,嘴角含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六弟妹今天吃了虧,想來以後會安分許多。」
顧南淵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柔和:「不過,這些事不值得你費心,以後有什麼不愉快,儘管告訴我。你是我的大娘子,該好好享福的,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六房內,顧九郎正在堂屋內來回踱步,眉頭緊鎖,滿臉愁容。
聽到下人來報慶吉來了,他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迎了出去。
慶吉一進門,便笑著說道:「世子特意讓我帶句話過來,他說今天的事情,已經翻篇了,以後兩家還如往常,千萬別介懷。」
顧九郎聽得心頭一松,連忙堆起笑容:「多謝世子大哥寬宏大量,慶吉,這趟辛苦你了。改日,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
慶吉點點頭,笑著說道:「九郎爺客氣了。世子就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影響兄弟間的情分。」
顧九郎正要再說什麼,卻見慶吉剛轉身要走,門外便進來了另一人。抬頭一看,是慶祥,而他手裡還提著一個裝得滿滿的匣子。
慶祥進門後,臉上帶著幾分淡然,將匣子放到桌上,開口說道:「這是六夫人今日送去大房的賠禮,世子特意讓我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他說這些東西太貴重,他們無福消受。」
顧九郎的笑容僵在臉上,目光在匣子和慶祥之間來回掃動,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伸手打開匣子,看到裡面的金銀珠寶,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這……這是六房的?」他聲音發澀,眼神複雜地看著慶祥。
慶祥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好意的提醒:「九爺,這些東西確實是六夫人的心意。不過,世子爺覺得,既然是賠禮,重要的是真誠,不在於東西的貴重。九郎爺您心裡也明白,有時候,態度比物件更重要。」
顧九郎聽完這番話,心中五味雜陳。他勉強擠出一抹笑,聲音裡帶著幾分艱澀:「多謝慶祥提醒。你們辛苦了,替我給大哥帶句話,改日我一定設宴,請哥哥嫂嫂來吃飯,好好賠個不是。」
慶祥點頭應下,見事情交代清楚,便和慶吉一起離開了六房。
顧九郎送走慶吉和慶祥後,臉色陰沉如水。他回頭看著站在一旁低眉順眼的余氏,胸口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指著她的鼻子便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罵。
「余氏,你是豬腦子嗎?這些東西別說送人了,就算賞賜給下人,我都嫌棄它分量不夠!你怎麼敢拿這些破爛去賠罪?你是想讓我在大哥面前被笑死是不是?」他怒不可遏地吼道,腳步上前一步,險些將余氏逼退到牆角。
余氏低著頭,聲音顫抖:「我也沒辦法啊,這已經是家裡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顧九郎聞言,頓時怒火更甚,雙手插腰冷笑了一聲:「最好的?家裡就窮到這個地步了?你倒是說說,咱家什麼時候落魄到這種地步了?!」
余氏聞言,抬起頭,眼中蓄滿淚水,哽咽著說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母親又動用了我們的銀錢,說是急用,還把我的嫁妝補上了家用。我能拿出來的就只有這些了,真的是掏空了所有。」
顧九郎一怔,眉頭皺得更深:「什麼?母親動了你的嫁妝?你早幹嘛去了!現在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氣死不成?」
「我……」余氏欲言又止,垂下眼帘,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是想著,母親她畢竟是長輩,家裡有難,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袖手旁觀?!」顧九郎怒極反笑,「余氏,我告訴你,長輩是要尊重的,但也不是讓你把咱們的家底都拱手相讓的理由!」
他越想越氣,胸膛劇烈起伏,猛然一甩袖子,大步衝出了余氏的視線。
余氏愣了一瞬,眼中閃過幾分驚慌,連忙追了兩步。
顧九郎一路疾行,很快到了六夫人的院子。
院門口的小廝看到他來勢洶洶,紛紛退避三舍。他不等通報,直接掀開帘子沖了進去。
「母親!您給我出來!」他在廳里高聲喊道,震得屋內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六夫人從內室快步走出,看到顧九郎滿臉怒氣,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皺眉道:「九郎,你這是幹什麼?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家裡成何體統!」
顧九郎冷笑一聲,直直盯著六夫人,咬牙道:「母親,您動了余氏的嫁妝,是不是?」
六夫人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變,緊接著抬手指天發誓:「胡說八道!我動她的嫁妝?九郎,你這話從哪兒聽來的?我是你娘,你信不信我對天發誓,半點沒動她的嫁妝!」
顧九郎冷眼看著她,沒有絲毫退讓:「余氏能撒謊,您也會撒謊嗎?這些年您打著填補家用的旗號,把家裡銀錢全花光了,現在連她的嫁妝都要動。娘,您到底還有什麼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