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陌,有人要見你。」
一陌從鐵床上彈起,舔了舔乾澀的唇,艱難問道:「是誰來看我?」
她害怕師父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一面,害怕老人家的擔心和疼惜。
「你只管去見就是了。」
有警察開門將她帶到了一個空房間,房間裡只坐了一個人。
不是師父就好。
一陌學著師父打招呼:「何隊長,how are you?」
對面約莫三十來歲年紀的硬朗男子條件反射道:「i am fine,think you.」
說完,他意識不對。
「不愧是空虛子那老滑頭的弟子,你師父老狐狸,你小狐狸。」
何勝盯著眼前的女孩,狗大的年紀,卻有一條人命在身。
「聽說你殺了王家的那小子?」
一陌攤開手:「是他該死,但現有的法律懲罰不了他,所以我只能委屈一下,親自送他上路。」
「嘖嘖,真是心狠手辣。」
「比起他們,我差遠了。」
何勝發現這小姑娘邏輯思維獨立,敢做敢為、敢愛敢恨,又有手段和魄力,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有膽識,我欣賞你這種人。你比你師父多了一些無畏,這很好。」
「我擔不起這樣的讚美。」
「哈哈哈。」何勝笑得豪邁,「我查看過現場掉的兩把匕首,其中一把沾上了濁血,是你插進去的吧。」
一陌不好意思一笑:「生死關頭,臨死掙扎。」
何勝笑而不語。
一陌見何勝不吭聲,她也不說話。
良久,何勝意味不明道:「你就不好奇我來找你幹什麼?」
一陌看著何勝的眼睛,笑著說:「我不用好奇,既然你來找我,肯定遲早會說,況且,我不認為你只是來找我聊天。」
「今天天氣不錯,不是嗎?」
「不錯,你很能沉住氣。」
何隊長收斂神色,鄭重道:「我們想請你幫忙將那個東西引出來。」
一陌拳頭慢慢攥緊,她忍下殺心儘量讓自己看著平常。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何隊長盯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審訊室,「抱歉,人類機密,我只能告訴你這種東西我們稱作—獠。」
「獠?」
一陌細細回想:「獠,面貌兇惡,夜間打獵。」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今天夜裡嗎?」
何隊長點頭,「咱們得快些,畢竟萬一讓老頭知道了可就不行了。」
「為什麼這麼著急?」
「因為,我們也從未見過獠。」
一陌猛然抬頭,「你們也從未見過獠?」
何隊長抽出根煙,禮貌問道:「我能抽根煙嗎?」
一陌點頭。
啪嗒。
何隊長吐出一口煙霧似乎惆悵道:「沒有人見過這些東西,他們不存在已經很久很久了。」
「久到,人類忘記了他們的存在。」
「小姑娘,我知道你是故意引我前來,但沒關係,咱們有共同的目標。」
一陌笑了,像一隻小狐狸。
狡猾。
夜間,一陌坐在車上,愛惜的護理自己剛拿到手的匕首。
連下了好幾天雨,今日總算放晴。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更是寒涼。
一陌攏緊身上的衣服。
思緒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
其實,她徹底沒了意識前聽到了不少東西。
比如師父認識何隊長,比如這個怪物叫什麼,比如何隊長說的被師父否定的計劃。
獠這種生物,最是記仇不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獵物有時候拼死掙扎焉知不能殺死自以為是的獵人。
草木微動,空氣中開始出現腥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趕來。
一陌停下動作,再次抬頭時她便知道。
獠,來了。
果然,正前方擋風玻璃出現了個黑影,隨後黑影開始圍著車身轉。
「嘻、嘻、嘻、嘻、嘻···」
「在哪呢、在哪呢、到底在哪···」
明明是小孩的聲音,一陌卻能從裡面聽到怨毒。
「在哪呢?」突然,聲音停頓。
再突然,孩童的天真稚語出現在了一陌的耳邊。
「找到了—嘻嘻。」
一陌後背一陣寒意,她的大腦迅速支配著四肢一步跨在了前座。
砰—
嘩啦—
玻璃爆裂聲,硬物與車門碰撞聲。
一隻手臂大咧咧刺穿了一陌剛才坐的車椅。
疑惑的聲音響起。
「咦?怎麼沒人啊?」
Fuck !
什麼怪物,這車玻璃可是軍用防彈玻璃。
若是她剛剛跑的慢,早成了魚叉上的魚。
那怪物還委屈的哭了起來,「人呢?人呢?人呢?」
邊哭他邊對著車子發狂。
一陌要吐了,她有種車馬上要散架的預感。
她當即關閉鎖車,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撒腿就跑。
生死時速,一陌速度堪比長跑冠軍。
「隊長—該你們出場了呀!」
風呼嘯著,一陌感覺到那個怪物在詭異的盯著她,隨後詭異的笑了。
「嘻嘻、找到你了!」
一陌毛骨悚然,冷汗連連落下。
「獠,哪裡跑!」
終於,何隊長帶著他的成員們出現。
一陌喘著粗氣癱下,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何隊這裡,六個隊員都拿著兩把畫著繁複花紋的大刀,一陌仔細分辨,那畫的正是一幅女媧補天圖。
整幅圖最閃亮的是神女女媧手裡補天的五彩石。
光耀非常。
一陌不自覺盯著它看。
「一陌—」
誰,誰在叫她?
空蕩的郊區,詭異的回聲。
又像是來自遠方隱秘的召喚。
「兄弟們,最好能捉個活口,老鍾那傢伙還等著要呢!」
六人中的一人立馬說:「好嘞,隊長,咱們一定捉個活的,讓老鍾研究個夠,說不準他還能憑著得個諾獎為國爭光。」
剩餘五人都紛紛應和。
「好了,不要掉以輕心,畢竟這東西···很恐怖。」
哨聲起,沖向雲霄。
六個人紛紛亮出手裡的傢伙。
「人類啊,還是那麼的狡猾。」
「這是不是叫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