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距離那場噩夢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一陌呀,你好好躺床上嘛,幹嘛又起來哦。」
一陌固執拔掉針頭,「師父,我姐姐姐夫死了。」
空虛子坐在床邊,有些沉默。
好半晌,他方才說:「我知道。」
「前一陣,我的小外甥死了,死於校園霸凌。現在,我的姐姐姐夫也死了,死在那個怪物口中。師父,我好恨啊!」
一陌忍不住痛哭起來。
「師父,你說是不是因為我,他們才會死啊?」
空虛子:「呸呸呸,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外甥是那幾個小孩弄死的,你姐姐夫是那個怪物弄死的。」
「這一切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
「可我從小父母雙亡,難道不是我克親人嗎?」
「這怎麼可能!你不要瞎想。」
一陌淚眼朦朧間想起那日景象,她問:「師父,那個怪物是什麼?」
空虛子搖頭:「師父不知道。」
「不管他是什麼,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空虛子點點頭:「你能記住你姐姐姐夫的仇就好,將來你好好學習我們道法,然後打敗他。為你姐姐姐夫報仇。」
「也是為那群無辜之人報仇。」
空虛子望著這唯一的徒弟,心裡很不是滋味。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再難過也得養好身體。」
「好。」
午後的陽光靜謐而明亮,醫院三樓的樹木上尚且滿是綠色。
空虛子見一陌已經睡著,便準備離開。
叮鈴鈴、叮鈴鈴—
空虛子立馬捂住兜走了出去。
「喂,嚇死我了,剛剛差點把我徒弟弄醒。」
那邊似乎說了,空虛子皺眉道:「什麼?與王家有關係?」
「哪個王家!跟一陌外甥死有關的王家?我說呢,原來是王焊那個老東西的後代···」
空虛子的腳步和說話時都已經遠離,而屋裡病床上的人卻雙眼清明,毫無睡意。
姓王的嗎?
一陌再也睡不下去。
晚上十點,天空中突然有烏雲遮住月亮,下起了暴雨。
「哎呀,這雨下的真大,快把老頭我淋死了。」
空虛子嘟囔著抱怨雨淋濕了他的衣服,卻在往病床上瞅的那一刻慌了神。
「一陌、一陌,你去哪了?」
空虛子出去正巧碰上了個護士,他拉住護士問:「你好,請問這間房裡面的人呢?」
護士翻看手裡的單子。
「您說張一陌小姑娘,她下午的時候辦理出院了,怎麼,您不知道嗎?」
「我嘞個乖乖,這我還真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風也在咆哮怒吼,無情的擊撞玻璃。
嗚呼—嗚呼—
外面廢棄的倉庫里,一陌正在擦她那把匕首。
據師父說,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死了八百年的爸給她的。
它不僅削鐵如泥,更是個厲害的法器。
到現在,已經十三年了。
就在一個星期以前,這把匕首曾狠狠插入那個怪物心臟。
而現在···
一陌看著地上昏迷的四個孩子,神情冰冷。
一桶水潑下去,四個小孩幽幽轉醒。
很顯然,他們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
「你是誰?」其中年齡最大的那個孩子最先發問。
「不愧是一群魔鬼,被綁架了都沒一個人哭。」
一陌拿匕首削掉一塊胡蘿蔔放進嘴裡。
嘎巴、嘎巴、嘎巴···
「你想要錢嗎?我父母有點是錢,你快點拿錢放了我們,否則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小孩的態度很是倨傲。
一陌將胡蘿蔔咽下。
「我不要錢。」
那孩子一愣:「那你要什麼?」
一陌面無表情道:「要你們的命。」
人命現在也輕描淡寫從一陌嘴裡吐出,像是詢問今天吃什麼飯一樣。
「你、你···」
「認識徐軒嗎?」
這個名字一出,幾個小孩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驚恐。
「不認識。」一個小孩硬著頭皮撒謊。
「嘿嘿,你們不認識他沒關係,我認識你們呀。」
接著,她用匕首一個個指過去。
「季安安,三年級,徐軒的同桌,最先欺負他的人。平日裡致力於撕壞他的作業、拿老鼠嚇他、往他凳子上地面上放圖釘。包括但不僅限于勒索、打罵、羞辱他,甚至還經常讓他當狗給你騎。事發當日,是你將他推進湖裡。」
「我說的對嗎?」
一陌拿起刀走到他面前。
「甚至在他死後,你還罵他是個傻子。」
一陌的眼睛開始紅了。
小軒,那個她眼裡永遠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到他嘴裡就成了傻子呢?
季安安已經被嚇哭了。
「哇哇哇哇哇哇,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手起刀落,一陌取走了他的一隻手臂。
「啊!」那孩子暈了過去。
傳聞,每當有罪惡未被懲罰,城市的下傳通道里會出現終結罪惡的審判者。
現在她的名字叫張一陌。
不滿十四歲?
年紀太小?
剛好,她也不滿十四周歲。
更巧的是,她患有嚴重的人格分裂疾病。
一陌對著最後一個孩子,王家的孩子,那個無數次將小軒推進湖裡導致他死亡的罪魁禍首。
與殺死她姐姐姐夫有關係的王家的孩子。
「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不要殺我啊!」
這時,外邊突然警笛聲鳴起。
「裡面的犯人聽著,立即停止犯罪,接受投降。」
除了警察幾位孩子的母親也都來了,沒有了上次的盛氣凌人,她們哭成一團。
「小姨,不要叫人家小傻子,人家有名字嘛。」
「一陌,趕緊給老娘滾回家吃飯。」
「一陌回來了,趕緊來吃飯,你姐今天做了糖醋排骨,你最愛吃了。」
小軒、姐姐、姐夫。
你們在天上看著,所有傷害你們的,我都要為你們討回來。
「去死吧!小鬼—」
「啊啊啊—」
「兒啊,我的善寶—我的娃呀!」
哭喊聲、踹門聲、呵斥聲警笛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混在一起,一陌感覺自己仿佛行屍走肉。
她被踹翻,她被人摁在地上,她被人扣上手銬押走。
雨珠順著她的臉滑下,打濕了她的衣服。
「哎呦,你這個娃娃咋這麼犟哦。」
師父,是師父的聲音。
她努力清醒,向著師父沖了過去。
「師父—對不起,可再來一萬次,我也釋懷不了。」
後面的警察將她狠狠摁在地上,空虛子心疼道:「慢點、下手輕點嘛!」
「乖乖,你放心哈,師父就算掏空家底也會給你請律師的,你要照顧好自己,你曉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