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陌站在她身旁,無視她的痛苦。
「你叫高月?」
高月一愣,下意識點頭。
「你和於星是朋友吧?」
高月低頭,她不想回答。
一陌也不在乎,她繼續說了下去。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月,月亮。星,星星。你們兩個的名字很有意思,而且我知道了個消失在你們兩個身邊的另一個有意思的人。」
一陌問:「你想知道嗎?」
高月猛地抬頭,「不要!我不想知道!」
「真是無情,好歹她也是你們的朋友。是嗎,高月?」
一陌看向那幅畫:「后羿不忍百姓疾苦選擇射日,你呢?」
「不要說了!」高月臉色紅潤,是被氣的,她大聲呵斥一陌,害怕她即將說出口的名字。
一陌:「月亮、星星,我猜還有一個應該是太陽。對嗎?」
她又重複一遍:「我說的對嗎?」
太陽?
高月的內心深處浮現出一張嬌艷肆意的臉。
如太陽般火熱耀眼。
她捂著耳朵,「不要說了,我不知道什麼太陽!」
她說話的聲音很大,可惜氣勢不足,莫名覺著主人有些心虛。
一陌走近畫板前,將那幅畫取了出來。
「可惜了這幅畫了,也可惜了太陽。」
高月見她識破一切,索性也不裝了。
「沒錯,太陽確實是我們都朋友。是於星那個懦弱鬼告訴你的吧。」她面部猙獰,「都怪你,多管閒事,非要救她。她自然對你感謝至極,什麼都說。小姑娘,你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手。」
一陌放下畫,她否認說:「於星沒有告訴我關於太陽。要不然我不至於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猜。這世上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高月,你知道嗎?這個顏色的裙子,你撐不起來。我看,你像平日愛穿工作裝的人。」
高月冷笑:「哪有人天生適合什麼!世界上什麼事不需要嘗試和磨練。我偏要穿這身衣服!」
「這個世上總是有些天才。比如,太陽。她不就是繪畫的天才嗎?」
轟隆—
燈滅了。
高月撲向一陌,「賤人!你們都是賤人!」
看吧,裝的再好,狐狸總會露出來。
高月將一陌撲倒在地,手狠狠掐著她的脖子。
她猙獰笑道:「你太聰明了!聰明人容易命短,所以,你去死吧!」
電光火石之間,只聽見啊的一聲,高月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腹部。
一把刀插進她柔軟的腹部。
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她顫抖著收回手,捂住自己流血的傷口。
「你、你…」
一陌從地上起來,「我怎麼可能什麼準備不做就來刺激你。這還要感謝於星,這把刀她本來想殺許海峰來著。」
沒想到高月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陌蹙眉:「你笑什麼?」
「我笑許海峰,那個人渣早就該死了,於星還是有些骨氣的。我還以為她還要向從前一樣唯唯諾諾,見了他像老鼠見了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她也有這樣一天!」
一陌問:「你們很恨他?」
高月又笑,笑夠了才陰著臉咬牙切齒道:「那就是個畜牲,跟楚盛一樣。」
「楚盛?」
高月不再說話,她捂著肚子想衝上去奪走畫,一陌拿著畫躲開了。
高月有些急躁:「把畫給我!那個怪物要來了,這個時候你還是快逃命。」
一陌:「要是他想來早就來了,既然到了現在還沒來那便是不會來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因為你在現實世界快要死了,他們也是。」
高月斬釘截鐵道:「不可能,你不要想著嚇唬我!」
一陌一臉無所謂,「隨便你信不信嘍。」
高月嘴上說著不信,心跳卻越來越快。
她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
一陌:「猜的,你沒去網吧打過遊戲嗎?這個美術館明顯是專門為你們設置,目的就是困住你們靈魂,讓你們再也醒不來。我猜你們應該正在醫院躺著,而且你們還會出現記憶混亂的現象。」
高月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無論她怎樣努力回想都想不起自己進來之前幾天內都幹了什麼。
「那你呢?你為什麼會進來?」
「你為什麼不問你們為什麼會進來?」一陌反問道,「看來,你是個明白人。」
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孽。
高月:「沒錯,從進來的時候我就在懷疑。直到看見那個女人,雖然她沒有露臉,可是那身衣服,紅色連衣裙,太熟悉,我太熟悉了!你知道嗎?無數次夜裡我輾轉反側,夢裡、腦子裡都是那個人!憑什麼,上天怎麼就那麼不公平!後來我就想,她為什麼不能消失呢!」
「她死了,只有她死了,我一定會安心。」
說到最後,她的神色已經有些瘋癲。
一陌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她發瘋。
高月哈哈大笑:「後來,她真的死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榮譽、地位、偏愛,一切她都有了。
可也即將消失。
鏡花水月,一切都是虛妄。
「為什麼呢!既生瑜何生亮啊!有了月亮,怎麼能又來了個太陽!」
日月不同輝。
月亮殺了太陽。
日落了,從此世界屬於月。
「我們要死在這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一陌不解:「你跟她,為什麼會覺得死在這裡是解脫?不應該是痛快嗎?」
高月順著牆壁滑下身子,「我恨她,可我們是朋友。」
「朋友?」一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在惋惜你們的友誼?」
高月不理會她的嘲諷,「也許你覺得可笑,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可惜。」
「她,是個好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太陽,永遠熱烈溫暖。」
看來這年頭,好人不好做。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也許下輩子,我也能贏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