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出家了。」
「哦哦哦…嗯？」
一陌聲音不自覺放大：「你要出家？道門還是皈依佛門？」
於星不好意思笑了笑：「佛門太過無趣，再加上市裡的寺廟不收女和尚，所以我只能出家當道士，道士不是有可以吃肉的嗎？」
搞半天這才是她當道士的原因。
「你想好了？」
「想好了。這輩子我都對不起她，她從小沒有父親，母親改嫁了一個賣顏料的商人生下兒子後就把他送到了他爺爺那裡。她當我們是朋友，我們卻因為各自的私心害了她，我已經無地自容了。再加上我生活的地方到處有與她的回憶，是她丟棄了的一件遺物。出家吧，為她積福，祝願她以後投個好胎。」
一陌但笑不語。
但總歸斯人已逝，活著的人總要繼續向前看。
「那你要去哪裡修道？」
於星：「好像是城郊的北山道觀，我爸把我安排到了那裡。」
哦？
一陌微微吃驚，那可真是巧。
「對了，我已經讓我爸安排為她討回公道了，到時候我和你一樣，都是人人喊打。」
一陌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就說他們查她肯定是把她查個底朝天。
「不一樣，我是罪犯，你不犯法，他們頂多是道德譴責你一下。」
於星笑了，這一遭出來，也不知道她走以後於星經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倒是多了不少。
「我走了，希望咱們以後有緣的話還能再見吧！」於星剛準備走腳步突然就頓住。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於星嘿嘿一笑：「那個我想問問你是怎麼知道楚盛已經死了的？」
一陌想了想說：「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完好無損，從頭到尾身上最乾淨的人。」
「於星，靈魂在那裡流不出血來，也沒法劃出傷口。」
於星恍然大悟，她稱讚道：「你很細心，在那種極端情況還能不動聲色發現問題並解決，真是女中豪傑！」
一陌：「過獎了，過獎了！」
於星笑著轉身離開。
一陌看著她的背影，也笑。
看來有時候人比鬼可怕的多。
算了，她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吧。
回到房間，一陌往自己包里塞了不少東西，吃的、喝的、玩的…
到最後她巡視房間，在師父的房間裡發現了一張合照。
原本應該有三個人，但不知因為什麼師父剪掉了最右邊部分。
最左邊的是師父。
這麼看師父平時牛吹的也不狠，年輕時候的他真的還挺周正。
中間的是一個又老又有些年輕的男人。
老是因為他的鬍子過於長了，年輕因為單看臉人還是挺年輕的。
一陌捧著照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靜謐的午後，她坐在從師父那搬來的搖椅。
吱呀、吱呀…
微風不急不躁吹來，她舉起那張照片，回想以前的日子。
下午三點，何勝準時準點到達。
「一陌—」
沒人回應，何勝乾脆直接進到後面，臥室門開著，一陌正躺在搖椅上睡覺。
地上是一張照片。
何勝將照片撿起，拍拍上面的灰塵。
「一晃這麼多年啊！」
歲月不饒人吶。
一陌感覺有人到來便睜開了眼。
「何隊長。」
何勝笑著將照片還給一陌，「走吧，我送你去道觀。」
一陌捏著那張照片，似乎就在剛才他在何勝臉上看見一種熟悉的神情。
「何隊長認識上面的另一個人嗎？」
何勝開著車，「啊？」
「我說，何隊長認識這張照片上的另一個人嗎？」
「認識，另一個是北山觀觀主。」
一陌：「原來觀主長這樣。」
「他是你師父的朋友。」
一陌又問：「那你知道被裁走的那個人嗎？」
何勝先是沉默，一陌覺得他的心情並不美妙。
「算了，管他是誰呢！我不問了，你別想了。」
何勝搖頭，目光複雜看向一陌。
「他是你師父的另一個朋友，同北山觀主是堂兄弟。他們都是張家人。」
「姓張？」
何勝點頭，「聽說這兩個人小時候都失蹤了，後來才被尋回家裡認祖歸宗。」
一陌：「那他倆怪有緣分。」
何勝：「是挺有緣分。」
「這個觀主也是悲催，他小時候被對家扔到一個山溝里去了，那有一戶人家不能生育收養了他。長大後北山觀主在那裡娶妻生女，可惜後來…」
「唉！」
何勝沒有繼續說下去，總之這故事下半段應該是充滿遺憾的。
車子一路向北，這時候何勝突然說起一件事：「彩戶美術館那裡出了件事你知道嗎？」
一陌疑惑：「什麼事？」
「有人爆出彩戶美術館代理人冒名頂替，偷了別人的作品署上自己的名還害死了原作者。」
見一陌聽得十分認真，何勝就繼續講道：「聽警察局那邊的朋友說這件事牽扯到挺多人，那女孩的媽媽、朋友、從前她上學校的教授、醫生、她的合租室友、前男友、還有美術館幕後的老闆。」
一陌聽得心驚，「這麼多人嗎？」
事實上，她想問什麼她也忘了。算了 問過最好的問題。
何勝也嘆氣：「這件事鬧的挺大，幾天前美術館出事大家都知道，後來這個美術館又消失了，傳什麼的都有。當時事故中七個活著的人目前只醒了一個，其餘人都進入腦死亡的狀態，恐怕不好辦。」
「不是有你們這種特殊部門嗎？」
何勝搖頭：「我們也不能強行干涉別人的因果關係，否則不好弄。」
「你說說，他們圖什麼呢？」
圖什麼？
不管圖什麼，當時在風光 現在還不是成了虛妄，偷來的東西不過鏡花水月罷了。
駛入城郊，車子先進入一條沒有鋪設水泥的小道。
路的兩邊種滿了菩提樹，秋蟬這個時候也不再鳴叫，大地是不同於城市的靜謐。
北山觀在城郊北山半山腰，車子往上無法行駛。
一陌下車拿好大包小包的東西，對著何隊長說：「別忘了我的小店，找人幫我看好！」
何勝抽抽嘴角，「放心吧！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一陌對著何勝豎起大拇指。
「何隊長，咱們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好像從前每一次離別都是這麼說。
何勝等一陌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後發車離開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