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聲倏然響起，清脆的鈴聲匆匆忙忙。青年忙碌的身形一頓，他拿起手機看著來電人猶豫了。
「餵？」他接起電話，好聽磁性的嗓音透著說話筒傳過去。
「蘇郁啊，爸媽的資金不夠你再上這個學校了……」
對面的人停頓了好久，才尷尬的繼續說：「所以你不能再在這個學校里上學了。」
青年倒吸一口涼氣，道：「是因為弟弟馬上要念小學了嗎。」
「蘇郁…」
「你也知道，父母從來都是愛你們任何人的，只不過你從小不在我們身邊撫養，所以我們要對這個弟弟更好些，來彌補對你的愛。」
他麻木的聽著。對面估計也覺得這明目張胆的偏愛太明顯了，補充道：
「我們知道你愛讀書，於是給你找了個免費的高中，就是有點偏僻，你還是可以繼續上學的。」
「那個學校也是主動點名你去的，我把他聯繫方式給你。」
「我知道了。」他說，「你們以後對弟弟好點就行，不用再想著我了。」
「哎，父母知道你是懂事的。」
母親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麼，她面對這個兒子是有愧疚感的，心裡是擰巴的。
「沒什麼事就掛了。」蘇郁不等對方給個回應，說完就掛了。
其實母親的電話已經好久沒有打來了。距離上一次，還是在他憑空多了個弟弟的時候。
因為父母在外地工作，蘇郁和他們並不親近。結果也沒想到，他們在他上初中的時候，竟在外面生了個弟弟。
從小沒有感受過親情的蘇郁在那時是有多難過他們是不知道的。
他們把愛都給了弟弟。
所以這次，蘇郁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過了半晌，手機傳來信息提示音。
母親將名片分享給他，接著又轉來了一筆生活費。
蘇郁收下錢，點開名片。
對方的頭像是一隻小貓，蘇郁就很喜歡貓咪。
他申請好友，對面很快轉來了消息。
：是蘇郁嗎？
看來父母已經將自己的基本信息告訴他了。
：是的，請問幾號去你們學校報到？
：明天就可以。
明天嗎？他還有些捨不得自己在學校里的那個朋友呢。
：好的，我知道了，方便給個位置嗎？
過了半小時，對面才發來一張自繪圖。
圖片很精巧，能輕易看懂，不過這上面的方位他並不清楚，也沒了解過。
果然是個很偏僻的地方。
雖然疑惑他為什麼不共享位置，但還是認真觀摩了圖畫。
*
次日，在得知父母將他退學的事情辦好後，他給好友發了一條消息。
：小葉子，我要轉學了，有時間再聚一聚吧。
可對面卻遲遲沒有發來消息，他嘆了口氣，心中不免自責。
跟著地圖走了兩個小時，他才找到地圖上畫紅圈的位子。
穿過一片茂密的白樺林，只見一扇腐朽的鐵門。學院的占地面積很大，有好幾個足球場那麼大。
手機畫面開始閃退，突然斷了網絡。
蘇郁面色一變，額角流下冷汗。
他們難不成把自己賣這裡了？
烏雲在空中連綿，陰沉的黑暗壓的天空喘不過氣來，透不進一絲一毫的光亮。
大門搖搖欲墜，鮮紅的玫瑰花攀附著糜爛的鐵門，看上去是一種詭譎的冶麗。
蘇郁捏著發白手指，緩慢的推開未上鎖的門。
門鎖的聲音刺耳，他踏進園內，恍然看見操場對面的教學樓上隱約標著鎏金刻的字：
絕望私立學院。
青年頓了頓，沒想到這真是一所學校。
可是竟然是私立。
私立怎麼會免學費？
「是蘇郁同學嗎？」
在空曠的操場上，忽然出現一道聲音，不得不使人起雞皮疙瘩。
他深呼一口氣，轉頭與身後人對視。
面前的人是一個容貌艷麗的女人。蘇郁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
他後退一步，說：「你是……？」
女人莞爾：「我叫茯箬，是這裡的校長。」
「和我聊天的是你啊…」
「是。」茯箬笑的大方。
她帶著蘇郁來到校長辦公室：「你先來填一下身份信息吧。」
「好。」
填完後，他將資料遞給對方。女人一邊看著他的資料，一邊用漂亮的眸子盯著他。
蘇郁被盯的不適，他問：「怎麼了嗎？」
「沒事。」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本學院的正式學生了。快晌午了，你先留在我這裡吃飯吧，下午去教室，我已經通知過他們了。」茯箬挽起頭髮，拿著資料離開了。
雖說對方很好相處，但蘇郁心裡還是浮現出一股怪異感。
他走近辦公桌，拿起一本花名冊。
冊子很厚，上面有每一個學生的名字。
在名字的後方，有一串數字。
排號為1的學生後面跟著的數字是678。
也是所有學生中數字最大的。
他琢磨著數字的意義。
難道是成績？
為了確定是否是這樣，他連忙翻到最後一頁。
蘇郁 0。
如果是成績的話，那麼自己才剛來，也沒有考試，為什麼會標著數字。
很快，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傳來。他立馬合上冊子放回原來的位置。
「蘇郁，我剛才去放資料了，順便去食堂里領了午飯。」茯箬將餐盤放在桌子上，露出一抹笑。
竟然讓校長給他領了飯，他竟沒想到對方極其自來熟。
「謝謝你，校長，你人真好。」
茯箬彎了彎眸子，說：「你這孩子，年齡這么小，我比你大了十歲，當然要多照顧你啊。」
蘇郁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太習慣對方將自己當成孩子。
午飯很好吃，是他喜歡的。
二人坐在辦公室聊了很久，多半是茯箬挑起的話題。可蘇郁卻察覺到對方似乎很了解自己，就像是和他生活過一樣。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不舒服。
「茯校長，謝謝你對我此親切。」蘇郁站起身。
「自習時間快到了，我還是先回教室吧。」
茯箬看著對方的神色，察覺自己可能說的過多了，趕忙說道：「嗯，你去吧。以往沒什麼人來找我說話，所以今日對你就多說了些。」
「我已經和那邊的導師溝通好了，你的班安排在了東邊教學樓三層第4個教室，現在同學們估計在自習，你到那邊時差不多就開始上課了。」
蘇郁點了點頭，輕幅度的鞠了個躬，隨後離開了校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