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代價

  樓藏月譏諷道：「在裝什麼清高，還不是勾/引傅先生的把戲。」

  韓理香雙手環胸看著這一幕，默不作聲聽著身旁女人的詆毀謾罵。看來原主能對這朵可憐的小白花有這麼差的印象，多半是她這個好閨蜜時常在身邊吹耳朵風的功勞。

  在三人僵持的時候，一道宛若山澗泉水般溫婉悅耳的女聲適時打破了局面。

  「書小姐好巧，你也今天出院。」

  熟悉的聲音入耳，書伊本就煞白的臉頓時毫無血色，整個人僵在原地。而一旁的男人在看見韓理香的瞬間便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大步一邁，擋在了少女的身前。

  往日韓理香只要見到二人同框都要歇斯底里發瘋，宛如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書景一把鬆開了手，惡狠狠道：「是你！」

  少年咬牙切齒，張手就朝正徐徐走來的韓理香撲去，「你居然還敢在我們面前晃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姐姐的眼睛就是被你毀了，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來給我姐姐用！」

  而傅沛閒，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也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觀，同樣陰戾看向她。

  「等等小景，」書伊反應迅速拉少年的手，「你先別衝動，我跟你說過的，當時韓小姐站在我面前，根本沒有推我的機會，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此話一出，一直恨不得上前狠狠扯開二人的樓藏月神情僵硬，下意識掃了眼身旁的女人。在看見對方神情自若之後，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不是她還能是誰，當時只有你們兩個人在，難不成是你自己摔下去的嗎？」書景還想衝上去，卻被一旁男人大手一揮攔住，跟提小雞崽子似的拎住他的後衣領把他拽了回去，「上車。」

  「滾開！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少年抬起拳頭狠狠砸向了男人。

  傅沛閒不避不躲，悶哼一聲被他一拳打在下巴上，頓時白皙的皮膚烏紫了一片。

  「你們蛇鼠一窩，我姐瞎了，現在又來給我裝什麼好人！」

  書伊聽到動靜，唇色越發慘白，聲調驟升：「書景，不要鬧了！」

  少年高舉的拳頭僵在半空中許久才放下，等再抬起頭，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哽咽：「姐，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好心，甚至替傷害你的人說話，我姐姐這樣好的人，為什麼你們都要欺負她，憑什麼這麼對她…」

  「我們走，」書伊沒有聚焦的瞳孔此時十分空洞，她低著頭，略顯狼狽摸索著少年的手。

  書伊出身普通家庭，父母均是小學教師。在她十二歲那年父親染上了賭癮，將家底揮霍一空後欠下高額貸款，以至於重壓下一夜間白了頭，最終無法接受現實跳樓自殺，連帶著母親也跟著被家長聯名舉報丟了工作，這個家唯一微薄卻穩定的收入來源就這樣被斷掉。因此書伊自小便勤工儉學，頑強向上，一邊還債又一邊供自己和弟弟上學，即使一直在泥潭中掙扎也從不抱怨什麼。

  然而，一切從她遇見傅沛閒和韓理香之後天翻地覆。

  韓理香著了魔要做傅太太，傅家對此自然喜上眉梢，可傅沛閒一貫說一不二，沒人敢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他們只好從書伊這個毫無背景的人身上下手。先是將一項對集團重中之重的國際合作項目交給傅沛閒，成功將他引到國外，緊跟著就使手段斷了當時才大二的書伊和她母親所有的兼職工作，將他們趕出出租房，那段時間他們全家三口人淪落街頭四處流浪，隨後甚至是多番綁架走年幼的書景以作威脅。書伊最終放棄掙扎，被迫出國留學。

  等書伊在國外吃盡苦頭回國之後，才發現那個曾經和自己愛得轟轟烈烈的男人早已結婚，心灰意冷之下暗下決心要斷了自己的念想，一直對他避之不及，沒想到被韓理香得知她回國消息之後找上門來，也就有了樓梯間發生的那一幕。

  傅沛閒皺眉看著二人遇見瘟神般匆忙離去的背影，剛想跟上，卻又被韓理香溫和的聲音制止住。

  「沛閒，我們好久沒有一塊坐下來吃個飯了，今天晚上回家吧，我做好飯等你回來。」

  「這事沒完，」男人居高臨下看著她，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將她籠罩，他目光中的厭惡更是不加掩飾，冷聲道：「伊伊的眼睛，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代價？

  韓理香心中發笑，十分好奇傅沛閒口中所謂的「代價」是什麼。是跟一如往常不著家繼續冷暴力精神逼迫她，還是說直接甩她一紙離婚協議書，用永遠失去他來懲罰她。

  拜託，無人在意。

  只是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原主作為上京城金字塔頂端存在韓家的獨生女，坐擁無盡的權利和財富，卻要為一個身份地位遠不如她的男人一舉一動牽著鼻子走，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不絕於口，原主卻甘之如飴。

  「傅先生，這家醫院是我家的產業，我們的眼科醫生在全國數一數二，您大可以放心，我會讓人儘快找好給書小姐配對的眼角膜，」樓藏月笑臉盈盈，抬頭看著男人，眼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愛意。

  和韓理香的素顏朝天截然不同，她畫著格外精緻完美的妝容，佩戴著昂貴的珠寶首飾，以及身上的限量款連衣裙，不像是來接人出院的，倒像是來參加什麼貴族晚宴。

  只可惜，任她再怎麼化妝打扮，也比不上身旁女人的一根頭髮絲。任誰站在韓理香身邊，都會失去所有的顏色。

  傅沛閒沒說話，只是不溫不涼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人一走，樓藏月臉上掛著的笑瞬間散去，她假模假樣嘆了口氣，「還好我先幫你穩住了傅先生，萬一他真做出什麼事來，那後果不堪設想。理理，你還是先想一想該怎麼平息傅先生的怒氣吧。」

  「這樣吧，他正處在氣頭上，這幾天你就安心呆在家裡面，也不要聯繫他。書伊那小賤人畢竟是在我們家醫院，我和傅先生還能說得上話，我幫你哄哄，」樓藏月全然一副為她好的語氣，以前原主和傅沛閒無論鬧了什麼矛盾，都是第一時間告訴她和她商量，並且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原主曾經做過的各種針對書伊的小手段皆是出自她手。

  「好啊，」韓理香應得乾脆，語氣略帶疑惑問：「只是藏月，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書小姐今天也說不是我推的她，那麼到底是誰推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