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臉

  「別開玩笑了理理，在我面前還裝什麼，你知道的，我作為你的好閨蜜，就算你當著我的面推了書伊我也會維護你的，」樓藏月乾笑了兩聲，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什麼古怪，卻愣住了。

  韓理香看她的眼神很深，完全沒有了她往日的溫和清澈，更像久居高位者對下位者的不屑與淡漠，仿佛她的那點小心思在她眼中一覽無餘，讓她止不住後背發涼，渾身僵硬。

  怎麼可能，韓理香怎麼會有這種眼神。樓藏月不敢置信，這是第一次從她臉上看見這種神情，陌生至極，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只知道把男人掛嘴邊、特別好拿捏的戀愛腦。

  壓下一肚子疑惑，她扯開話題道：「理理，我們等下去逛街吧，你在醫院待了一個月，也該好好放鬆放鬆了。」

  韓理香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回了目光，輕聲道：「走吧。」

  傅沛閒今晚自然不會回家，而韓理香當然也不會真的做好飯等他回來。

  韓理香喜歡消費帶來的快感，上一世的韓嫻能從獲取金錢和權利的過程中到極大的滿足感，爭搶和掠奪讓她極度興奮，以至於等她徹底得到這些東西時巨大的疲倦感使她覺得一切瞭然無趣，最終吞藥自殺。

  而原主跟她截然相反，她的欲望僅僅局限於傅沛閒可以多看她一眼，吃她為他做的飯，在他身邊當個賢惠得體的好妻子。所以，原主在婚後一點點喪失了從前愛打扮、逛街購物的興趣，開始精儘自己的廚藝，甚至即使知道他幾乎不可能回家，但每次仍做好一桌子菜等他，只希望自己的賢良居家風能挽留住傅沛閒的心，殊不知自己妥妥一副的家庭怨婦模樣。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樓藏月在一旁煽風點火。以至於今天在商場韓理香即將買下第十套最新款連衣裙的時候，她忍不住開口制止道：「理理，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這樣穿傅先生不會喜歡的，書伊那個小賤/人天天穿得又素又丑的，說明傅先生喜歡這種簡單樸素的風格，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啊。」

  「是麼？」

  韓理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又伸手指了指眼前衣架上幾件看得順眼的裙子，「麻煩都包起來，那邊的裙子除了那件黑色流蘇長裙，別的也都包起來。」

  一點也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的意思，身邊的銷售小姐姐樂開了花，點頭哈腰跟著一路，臉都要笑僵了。

  「這件裙子太短了，你不是不喜歡短裙嗎，況且傅先生看見肯定不喜歡。」

  「這個顏色太艷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傅先生最討厭紅色。」

  「這個太顯身材了，你都結婚快兩年了，穿這個不合適吧，傅先生知道了又得生氣。」

  「……」

  樓藏月看著她隨手一指就將衣架上那些光鮮亮麗的衣裙全部打包帶走，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裡更是一口一個傅先生不喜歡。

  終於，在樓藏月再次開口審判她的審美之後，銷售小姐姐實在忍不住禮貌開口道：「這位小姐，即使是家庭主婦也有愛美的權利，您說是麼？況且您的朋友這麼漂亮，這些衣服不過是在她美的基礎上進行的一些點綴罷了，她喜歡就好。」

  樓藏月語塞，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只能黑著臉來了句：「不是說晚上做好飯等傅先生回來嗎？這個時間，是該去買食材了，我們還是走吧。」

  韓理香心中發笑，待挑選好最後一條裙子，便從包里拿出一張金卡，遞到服務員面前，溫聲道：「是該走了，刷卡結帳，謝謝。」

  這卡是傅沛閒結婚當夜給原主的，給完就冷著臉去了他在城郊的另一棟別墅里，韓理香就這樣在新婚之夜被孤零零扔在家裡。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哭得梨花帶雨，但還是好好將這張卡收了起來，從來也沒有用過。

  韓理香又不是傻子，放著好好的卡不刷，況且再不用等離了婚或許就沒得用了。

  「好的女士。」

  銷售小姐姐雙手接過金卡，恭敬應了一聲。

  韓家作為上京屈指可數的富商，產業覆蓋各行各業，韓理香最不缺的就是錢，且她一向出手大方，只要是樓藏月看上的，韓理香抬手就是刷卡。因此，這次她也習慣性認為韓理香會為她買單。

  樓藏月趾高氣昂對銷售道：「把這些都給我打包了送過去，小心著點，弄壞了你們折進去一年工資可都賠不起。」

  銷售小姐姐看向卡的主人。

  「分開付。」

  「好的女士，」銷售是個有眼色的，在樓藏月錯愕的目光下，很快結好了帳恭敬把卡遞還回去。

  樓藏月臉頓時黑得不行，忍不住質問道：「理理，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這是在幹什麼？」

  「怎麼了藏月，你在說什麼呢，」韓理香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隨即隨手一指，從剛剛選中的大堆衣服中挑了件款式新穎的小香風連衣裙，對銷售小姐姐笑道：「這件好看，送你了。」

  樓藏月的臉更黑了，幾乎跟鍋底一個色，看著銷售小姐姐受寵若驚不停感謝，她憋紅了臉，憋出來一句：「一塊買了唄，等回去錢我轉你，分開給也麻煩。」

  樓家在上京城頂多算是小資本家，夠不到上位圈的門檻，家業更是比不上韓家的一根手指頭，揮霍不起。她總是想著壓韓理香一頭，所以她買的多，樓藏月比她買得更多，以至於堆積起來已經到了一個天價數字。

  「不是你說的麼？男人都喜歡賢惠持家的女人，這張卡是沛閒的，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刷了他這麼多錢，況且你還買了這麼多，」韓理香略有為難看著樓藏月買的成了小山的衣服。

  銷售心知肚明，一臉笑意道：「這位小姐，您是沒有錢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要把衣服放回去了哦，本店不支持賒帳呢。」

  樓藏月咬咬牙，從包里翻出自己壓箱底的卡遞了出去，等刷完一把從對方手裡拽過，泄憤似的將高跟鞋踩得「砰砰」響，轉身快步將韓理香甩在身後。

  韓理香心中發笑，自然不會跟上去。原主很缺朋友，她和傅沛閒、書伊三人的糾葛早已傳遍整座上京城，誰不把這個當成茶餘飯後的閒談，只有樓藏月願意同她交朋友，聽她訴苦。

  愛上傅沛閒之後，她變得自卑敏感，不再有從前那樣的明媚自信，對朋友也是小心翼翼，珍惜每一段感情，所以只要樓藏月表現出一點不開心，她就會立刻追上去安慰道歉，送衣服包包來安慰她，況且這些東西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可有錢跟當傻子是兩碼事，韓理香又不是傻子，誰愛捧她去捧吧，反正她沒這個興趣。

  她低頭看了看腕錶，時間還早，礙事的人走了，那她要開始享受真正的消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