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長風以最簡潔的語言將所有的事情講了個清楚。
金國在邊關並非只是蠢蠢欲動,而是已經有了實際行動,金國收回了一座城池,現在正在試圖收回第二座他們進獻的城池,邊關沒有大將,毫無作戰方法可言,只能被動防範,輸得一塌糊塗。
如今司徒誠青州賑災未歸,陛下竟然沒有派司徒信前去,而是派了司徒義和顧長卿,顧長卿也曾幾次求見,但夏淵一直都是避而不見,如今顧長卿已經接了虎符,明日辰時便要率兵出發。
夏星微有些疑惑:「既要打仗,二舅舅為何沒被派過去?小舅舅剛成親,新婚燕爾,反而派了他去。」
司徒長風嘆氣:「如陛下所言,三叔父雖是新婚,但二叔父夫妻分別已經十幾年,自當體恤,但是,我跟修武也向陛下請旨,想要隨軍去往邊關,陛下還是不允,只說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管理好宮中安危。」
夏星微看向他:「長風,我不能坐以待斃,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以前他不覺得二舅舅他們分別十幾年嗎?還是說到現在他依舊還是忌憚,不願意將兵權重新交出來?」
司徒長風搖了搖頭:「聖意不可輕易判斷,我也猜不透陛下到底怎麼想?若是不想我們司徒家重新掌握了兵權,那為何又命三叔父前往?如今嬸母有孕,正是需要三叔父在身邊的時候,三叔父已經兩日不敢回自己院子了,二叔父也向陛下陳情,與三叔父調換,但……陛下未允。」
夏星微看著司徒長風:「我要出去。」
司徒長風皺著眉:「想必陛下也知道你不會安穩呆在宮內,所以才讓我來看著你,星微,你覺得我們現在該如何?」
夏星微看著司徒長風面露出祈求的神色:「長風,雖然我們倆吵吵鬧鬧,可我知道,你嘴硬心熱,現在我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這個皇宮我再呆下去,真的會死在這裡面的,我要走,我要離開,我只求你別攔我。」
司徒長風嘆口氣:「祖父的意思,也是這般,現在朝堂之上,咱們司徒家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岌岌可危,祖父說,你若想走便走吧,到了邊關之後,不要再回來。」
夏星微面上一喜,隨即又皺眉問:「岌岌可危?那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司徒長風淡笑一下:「祖父說的不過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大不了陛下罰我便是,司徒家的軍功還是在的,你要走就別瞻前顧後。」
顧長卿是天還未亮便與司徒義一起離開的皇城,夏星微是當天半夜偷偷從鍾粹宮潛出,躲過了巡邏的護衛,飛檐走壁出了皇宮,並且在城門口看到了司徒信,給了她一匹快馬。
夏星微一身黑衣,一頭秀髮利落地用一根桃木簪挽起,宛如一個俊秀少年,利落地翻身上馬,沖司徒信說到:「二舅舅,多謝。」
司徒信笑著看了她一眼:「傻孩子,跟舅舅還說什麼謝不謝的?天高任鳥飛,你到了邊關,別再惹事就成。」
夏星微眼中含了淚水:「二舅舅,回去之後,幫我轉告外祖父,等有機會,我定然回來看他,讓他老人家保重身體。」
司徒信在馬背之上打下一巴掌,馬兒吃痛,前蹄凌空而起,隨即便向前一路狂奔。
夏星微手拉著韁繩,回過頭來看司徒信的身影,可眼中的霧氣讓眼前一片朦朧,她看不清司徒義的模樣,只能哽咽著喊:「二舅舅,你們多保重,我會回來的。」
回邊關的路程,夏星微是刻在了心間的,她快馬加鞭一日夜,終於在第二日的傍晚,看到了夕陽下騎乘的一隊人馬。
夏星微臉上帶上了驚喜,看著越來越近的距離,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士兵扛的夏國的旗幟,連忙揮動馬鞭,讓馬兒再跑快一些。
片刻的功夫,她終於追上了隊伍。
馬蹄聲也引起了軍隊的注意,很快有小隊長攔下了夏星微:「你是何人?可有通關文牒?」
夏星微見他眼生,連忙說:「我找顧長卿。」
那人臉色依舊未變:「你找顧將軍何事?看你打扮,不像是禁軍之人。」
夏星微一聽他的話,便心知自己沒有問錯:「那就麻煩你跟你們顧將軍說,他的未婚妻要見他。」
那人疑惑:「未婚妻?顧將軍何時有了未婚妻?」
夏星微臉上風塵僕僕,依舊能看出清秀的模樣,那人又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來:「哦——你是哪家的姑娘,定然是愛慕我們顧將軍,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吝成人之美,姑娘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他說完,快速跑向前,不出一刻鐘,顧長卿騎著高頭大馬,策馬揚鞭逆著隊伍而來。
夏星微臉上帶了笑容,看著馬上的少年離她越來越近。
顧長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面容,他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就是夏星微在看著他微笑。
他在她面前勒馬停下,笑著看向夏星微:「星微,你怎麼來了?」
兩人面對面站著,周遭的一切,好像已經都不重要了,他們已經將近兩個月未見,眼前的人,面容依舊,卻總感覺已經經歷了萬年。
「顧長卿,我跟你一起走。」
顧長卿伸手,摸到了夏星微柔軟的髮絲,他才相信,眼前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眼圈一點點紅了起來:「我還在想著,要儘快建功立業,回去了再去求娶,陛下已經答應了我,給我兩年時間,我剛才還在想著,兩年那麼長,你會不會把我忘了,你竟然從天而降出現在我的面前,星微,這一切都跟做夢一般,讓我不敢相信,陛下怎麼會讓你來的?」
夏星微將散落的發別向耳後,笑容如艷陽般燦爛溫暖:「他定然是不肯讓我前來的,所以,我出來的時候,他根本不知。」
顧長卿擔憂地看向她:「這樣陛下怪罪下來可怎麼辦?」
夏星微大咧咧地說:「沒關係,反正天高皇帝遠,即便是他想要懲罰,總要能抓到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