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許知夏瞧著自己腫脹的眼皮,輕輕地無聲嘆息。
她洗了把臉,鏡子裡的自己頂著一副憔悴的容顏,皮膚蒼白,像是一位瀕臨死亡的病人,脆弱的可怕。
她靜默地望著鏡中的人,不發一言。
八點半的鬧鐘響了,她得去上班了。
她走進客廳,江湛沒有像往常那樣癱在沙發上,而是在廚房喝水。
他身上的睡衣又換了一套,是純棉質地的長衣長褲,顯得他的身材更加挺拔修長。
江湛正挑眉看著她,見到她紅腫的眼睛微微皺眉,語氣略帶不易察覺地關切:「哭了?」
「……」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真丟臉。
她腫著高高的眼皮:「嗯。」
她怕他問他,於是隨便瞎扯了一個話題:「今天天氣挺好的,你待會兒可以帶著吊蘭去曬曬太陽。」
江湛:「?」
許知夏說話沒過腦子,現在也反應過來,感覺剛才自己說的話就像個二百五。
「你逗我呢?」江湛冷笑,「別轉移話題——怎麼哭了?」
此言一出,直接像是點燃了許知夏內心的煩躁。
她每天那麼煩,可不可以不要再問她這種事了?
許知夏抬頭看他,眉頭使勁地皺著,想也不想地直接懟過去,似乎絲毫不在意被懟的對象是誰:「你管我。」
你管我?
許知夏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這是怎麼了?
對面的江湛顯然也不相信,罕見地愣在原地,剛到嘴邊的話也被他硬生生地止住。
他好心關心她,她還這樣不給他面子??
行,算你牛。
他沉沉地望著面前的姑娘,舌頭抵著腮幫,仿佛是被懟懵了,發出一聲嗤笑。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眼神卻好像無波無瀾,似乎她的態度並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
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讓人感到一種深深地壓抑的氛圍。
空氣沉寂兩三秒。
天性使然,許知夏發現江湛面色不對,神色緊張,急忙出聲解釋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無情地打斷。
「行了,」江湛面色不改,但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低氣壓,把臉別過去,故意不去看她,「我的錯,你閉嘴吧。」
他冷冷地甩下這句話,直接頭也不回地走出廚房,餘留清冽氣息。
完了,又把他惹生氣了。
許知夏擔憂地皺著眉頭,看著江湛離去的背影。
她脾氣怎麼那麼大呢,竟然還那樣懟人家。
況且,人家這也算關心她吧?
她不領情就算了,態度竟然還那樣的惡劣。
許知夏急忙追在他後頭,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江湛走到臥室門口後停住腳步,回頭望了眼身後的許知夏,面色沒有緩和一點,開口的聲音像是能結成冰:「找事?」
語氣也是相當惡劣。
許知夏被他這樣的態度嚇了一跳。
仿佛她再騷擾他,他就能毫不留情地揍她一頓。
她鼻頭緊張地冒出了汗,好不容易才從嗓子裡憋出一句「對不起」。
面前的人依然沒看她。
對於許知夏的道歉,江湛的反應看起來好像還沒睡醒,垂著眼皮,根本不打算理睬。
「別來煩我。」說完,他也不管許知夏面色如何,直接轉身回屋,門被關上,一氣呵成。
空留許知夏一人呆呆地立在房門口。
許知夏靜靜地看著門被使勁合上,眼神空洞又不安,雙手無措地交合在一起。
她緩緩地垂頭,無知無覺地望著自己的手。
她有時候真的感覺好累。
為什麼她總是不能和別人好好溝通呢?
突然,有一個想法產生了。
她不想再和別人打交道了。
她只想開開心心地躺進被窩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忘記所有的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