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康冷笑一聲:「你這皮條客還當上癮了啊?把你店裡的姑娘都叫出來!」
這最後一聲浩然霸氣的大喝,他故意多使了幾分力氣,光氣勢上就駭得宋維明像是一下矮了幾公分,餘音在房間裡繚繞迴響。
半晌,宋維明才從恍惚中清醒,口裡連連稱是,一溜小跑到隔壁門面叫人。
經過昨天那場風波,他的三個手下也溜之大吉了,現在凡事都靠親力親為。
十五個女人在秦康和趙銘宇面前一字排開。宋維明則把自己略顯佝僂的身子藏到了最邊上。
又見女神,趙銘宇笑成了一朵花,走上兩步牽住粉毛少女的手,把她從隊伍的C位拖了出來。
秦康掃了眼膩歪的兩人,也不再管他們,轉頭對著剩下的十四個人說:「你們老闆說了,他要把精力放在正經生意上,你們自由了,想走的現在就能離開。」
宋維明還想說什麼,迎頭對上秦康利刃出鞘般的目光,又把腦袋低垂了下去。
聽到這話,十四個女人腳下卻沒有動作,挨近的三兩個為組,交頭竊竊私語。
秦康就這麼等了很久,竟沒有一個人要離開的意思,他不禁皺眉。
這時有個女人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你能也帶我們走嗎?」
秦康搖了搖頭。
又是好一陣的嘈雜。
還是那個女人,她往前站了一步:「我們都沒有家了,世界很大卻沒有我們姐妹的容身之處,出去只有餓死,留在這裡至少還有一口飯吃。」
「反正都下海了,眼一閉腿一開就完事了!」
「老闆至少還當我們是人,沒有重口味的花活,不由著客人性子瞎搞。外面還不如這兒呢!」
「對啊!我以前上班996,在這兒一個月還能休七天。」
「老闆還提供計生用品。」
……
嘰嘰喳喳的,三句里竟有兩句都在說宋維明的好話。
秦康也為之咋舌,他隨便找了一個女人,查看了她的記憶。
居然都是真的。
他也不由得再次仔細打量著宋維明。只見他蜷手在小腹前,哈著腰,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過日子嘛,都不容易。」
秦康閉上眼,朝著那些個女人揮了揮手。
姑娘們如潮水般退了一乾二淨。
秦康沒有再說什麼,示意趙銘宇帶著人離開。
經過宋維明身邊的時候,他耳里聽見了一聲嘆息。
秦康轉身看著他:「就帶走你一個人,長吁短嘆的,至於嗎?」
「現在生意難做,又少了頭牌。等交了管理費,能不能吃飽飯還是個問題咧!」
「管理費?」秦康奇了,「現在還有人收這個?」
宋維明哭喪著臉:「這自然不會是正規的。但那又怎麼樣,誰拳頭大誰有理。」
秦康來了興趣:「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叫鄧文成,本來就在這附近的城管大隊裡工作。平日裡就喜歡找商戶麻煩,揣著本管理細則,說你這個海報違規,那個招牌超限的,送了禮打點好就萬事大吉。」
「天災後,他也覺醒了異能,乾脆收羅了一幫打手,幹掉了上級,自封為城管大隊長。他原本就對這一片熟,很快就找上了我們。現在他的人每個星期都要來一次,收走我們一半的收入。」
聽到這秦康不禁疑問:「城管那邊實力很強嗎?有幾個異能者?」
「就鄧文成一個。」
「那我就搞不懂了,你和賀敏雯,你們大不了可以聯手啊,難道二打一都干不過這個鄧文成嗎?」
宋維明慘然一笑:「我們當然是聯手了,當然也是失敗了。因為,這個鄧文成的能力是讓對手的異能無效化。我們對上他,就變回了兩個普通人,只能是被他和手下一頓胖揍。」
「說起來,我會搞這副業,也是被他逼的。本來我這店的生意就不如賀敏雯那家,再上交一半收入真要去喝西北風了。我也只能撈撈偏門。可這生意越大,交給他的就越多。我那個恨呀,但卻拿他沒辦法。」
秦康琢磨著,在鄧文成這炸魚似的盤剝下,宋維明和賀敏雯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而自己之所以要花二十斤大米換一個濾芯,這裡頭就有十斤是落到了鄧文成的口袋裡。
光是這一點,他就該死了。
而且看樣子這傢伙是條大魚。行,就這麼決定了,找他借糧。
「那幫人手上有熱武器嗎?」
「有。鄧文成不知從哪弄到把手槍,平時一直別在褲腰上。」
「告訴我城管大隊的地址。」
「從這齣去往東走一公里左右,能看到一幢樓頂豎著電波塔……」宋維明先是露出一臉不可思議,跟著眼裡放出欣喜的光芒,「你是不是要去干他?哦對!你也有槍!特麼誰怕誰啊?」
但多年的世故又讓他心裡打鼓,會有人平白無故幫忙嗎?綻開到一半的笑容逐漸凝固。
秦康也看出了他心裡犯嘀咕,便讓他去把賀敏雯也叫來。
等人都到齊,說清了原委。當著這兩個老闆的面,秦康提出了他的條件。
「以後就沒有什麼管理費了。但是,我過來消費,你們要給我免單。」
接著他單獨看向宋維明:「你那個副業不算。」
兩人當然是滿口答應,賀敏雯更是爽快地把越野車上那剩下幾個面的車衣都貼了。
全身啞光的水泥灰色,看著比之前可要順眼多了。
「我的仿品耐久度比不上真貨,其他沒區別。」賀敏雯伸手在車身上撫摸著,「還有就是別讓鄧文成碰它,仿品會直接消失的。」
開車回家的路上,秦康問到了粉毛少女的名字,汪心妍。
趙銘宇把那束頭髮也還給了她,說他和秦康找到了那伙擄走她的強盜藏身的酒樓,七進七出把他們殺了個片甲不留……
他吹那麼大牛皮也沒打個草稿,甚至還叫錯了歐陽海清的名字。
從車內後視鏡里,秦康看到趙銘宇成了個救美的英雄,安然享受著汪心妍的投懷送抱。
他笑了笑,便不再看,沒放在心上。
就像他永遠不會告訴趙銘宇自己從汪心妍記憶里看到的豐富多彩的感情經歷一樣,不是所有真相都必須大白於天下。有時候糊塗一點,日子反而會過得更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