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人？」
林驍眉頭緊皺，一時間，心裡湧出很多疑惑，不吐不快。
「什麼是藥人？」
「藥人是什麼？」
「你們為什麼是藥人？」
「藥人為什麼是你們？」
一眾藥人：……
我們說白了，你這些話都都白說了。
「藥人，顧名思義，就是被當做藥材的人。」瘦削男子面色冷沉，「所有被關押在這座地牢里的都是藥人，包括你。」
說這話時，他雙眼直視林驍，其中蘊含著極大的悲切。
「我也是……藥人？」林驍愣住了。
瘦削男子沉重點頭，卻見林驍嘴唇顫動，似是又要發問，連忙出聲道：
「這位朋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我需要先帶你去見一個人，見過他之後，你將會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見誰？」
「見我們的領袖，藥人的救主。」
男子微微仰頭，眼瞳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藥人長老。」
「藥人長老？」
「這是……解鎖新人物了？」
林驍一怔，轉頭環視，發現其餘人也都是一副尊崇狂熱的神情，不禁暗暗咋舌：
「貌似……還是個了不得的新人物。」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位藥人長老將是決定任務最終走向的關鍵。
「好，我跟你們去。」林驍點頭。
「那我們走吧。」男子對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隨即轉過身，走在前面帶路。
站在中間那條岔路里的人紛紛散開，為瘦削男子和林驍讓道。
這條岔路並不狹窄，可容納兩個成年人並排通行。
林驍跟在瘦削男子的身後，他的旁邊便是之前帶他到此的那名少女。
少女一邊走著，一邊偷偷瞥著林驍，幾次抬起手又放下，頗有些欲言又止。
林驍見狀，微微彎腰，湊近少女耳邊問道：
「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些什麼？」
少女沒想到他會主動發問，一時有些慌亂，像是只受驚的小兔，紅著臉左顧右盼，與剛才那副冰冷凌厲的樣子判若兩人。
林驍有些好笑，同時心頭又有些發緊。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讓一個孩子在本該是最天真爛漫的年紀不得不披上一層荊棘，如此防備著他人。
片刻後，少女才鎮定下來，弱弱地說：
「我……我只是想問你，瑜姐姐她成功逃出去了嗎？」
她的眼睫忽閃，枯黃的小臉上掠過一絲希冀的光輝。
林驍瞳孔一顫。
他不知道。
或者說，他認為希望渺茫。
夜市守備森嚴，詭異莫測，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只是逃出去了一具屍體。並且，經此一事，夜市背後的掌控者知道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雖然在明面上偃旗息鼓，但一定會在暗中加強防守，杜絕再有人出逃。
所以那個白面具……
林驍持悲觀態度。
他輕聲嘆了口氣，面向少女時卻換了副溫和的面孔：
「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你的瑜姐姐一定會平安逃出這裡的。」
說罷，林驍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瓜，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少女臉頰紅紅，重重地點了下頭：
「嗯。」
林驍直起身，心裡泛起一抹憂慮，深邃的目光看向未知的前路。
任務進行到現在，他算是明白了。
這個任務先是給了他一副孱弱的軀體，又設下了「禁止交戰」這一限制。由此可見，任務的難點並不在戰鬥上，或許在末尾會有一場boss戰，但也能夠預料到，這場戰鬥八成不會是傳統的以硬碰硬。
故而任務的真正難點，在於「未知」。
林驍手中的線索太少了，從進入夜市，到見證規則，到發現端倪，再到逐步接近真相……這一路上，幾乎每走一步都需要靠推測，甚至靠賭。
機會只有一次，賭贏了，任務推進，賭輸了，就等著處決畫面吧。
好在，林驍足夠謹慎，也足夠幸運。
名為「真相」的畫卷已經揭到最後一角了，前方，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呢？
林驍決定先問問再說。
「這位……兄台。」林驍拍了拍前面那名男子的肩膀，「不知道兄台怎麼稱呼？」
男子轉過頭來，道：
「叫我阿勝就可以了，有什麼事嗎？」
「啊，也沒啥，就是想問一下，長老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長老啊。」阿勝雙眼發光，語氣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動與自豪，「長老他老人家是第一個從『牢籠』中逃出來的人。」
「這麼厲害！他是怎麼做到的？」林驍捧哏。
「據說長老曾經是一名築基修士，因受奸人所害身負重傷，困入夜市。傷勢恢復後，他本可以直接逃出夜市，但他憐憫弱小，不忍蒼生受難，又清楚自己一個築基期修士難以抗衡整個夜市，便留在了樹根中，做一名潛伏在暗處的布道者，匯集心地純良之人，靜待時機出逃。」
「他是多麼的偉大，多麼的智慧，捨己為人，不顧……」
阿勝雙手握在胸前，像一名狂熱的信徒歌頌信仰。
其餘人也做著同樣的動作，一臉的虔誠與熱忱。
面對此景，林驍一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每當提及「藥人長老」時，所有人都會整齊劃一地擺出一副虔誠的神情。
不過想想也是，在阿勝的描述中，長老可是將他們從「牢籠」里救出，甚至有可能幫助他們逃出夜市的大英雄，是他們唯一的精神支柱，將其引申為「信仰」似乎也無可厚非。
可是……
「算了，等見過長老後再說吧。」林驍搖了搖頭，將這份懷疑暫且埋在心裡。
「哦，對了。」阿勝突然神秘一笑，對林驍眨眨眼，「長老還有一種看透人心的本領，一會兒你就可以見識到了。」
「看透人心？」
林驍眉毛一挑，他說實話，並不相信。
人心最是難測，有些人可以通過細微的表情和動作推測出他人當下心中所想，但這絕對稱不上是「看透人心」。
修士淬體鍛魂，待到元嬰期煉成「元神」後便可以做到「神光所至，萬事萬物皆無所遁形」，但一個築基期……
只能說，要麼是天生神通，要麼就是江湖騙子。
……
「前面左拐，馬上就要到了。」阿勝在前方說道。
林驍雙眼微眯，心中莫名有些期待：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
直行，左拐，再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一處可容納十幾人的空地出現在眼前，空地的中央，一名老者盤坐於一截凸起的樹根上。
看這老者：
鶴髮童顏，長眉白須，衣衫污濁卻難掩一身超然氣度，和藹可親且盡顯一番高人風範。
還真是個修行有成的祥和長者！
見眾人來此，長老笑容滿面，雙眼眯成一條縫隙，朗聲道：
「陶宇，你來啦。」
林驍一愣，而長老緊接著一句話竟讓他大驚失色。
「朝廷中人，可繪製出了夜市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