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應該是怎樣的?
安靜,未知,神秘,精彩?
光線被吞噬,生命被包裹,當白日墜入,夜幕之上綴著數不清的夢。
賈婷曾接觸過夢,那不是她的夢,在與黑影的融合中,看到一個個曾經的少女逝去的過往凝結的夢境,沉寂在最深的絕望里,閃爍著金子般的希望,在經歷過最深刻的悲哀後,心情不可思議地朦朧起來。
在一遍又一遍的嘗試,賈婷能感到一絲入夢的契機,可就如那河底金砂,明明就要抓住,卻又飄散在流動的河水。
黑影釋放的氣息越來越薄弱,紀愛的力量終是占據了上方,強大的臂力將黑影狠狠地擰成麻花,不過武力的傷害對於黑影而言卻並非致命,它猶如跗骨之蛆,從其手臂上蔓延,直直刺向紀愛眼球。
失去理智的紀愛,被怨念撐大的軀殼,並不在意那凌厲刁鑽的攻擊,令人驚悚的變化再次出現。
眼珠子被黑影貫穿後,變成黑霧消散,身體如同橡皮泥般變得柔軟,一顆顆眼珠子竟然從身體各處鑽出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張張裂開的嘴巴,猩紅的舌頭舔食著黑影的軀體,無數雙手也從皮膚下鑽出,狠狠地捏住黑影。
噁心,只有噁心才能形容此刻的紀愛,不協調的軀幹之上,眼睛,嘴巴,手,肆無忌憚地生長,這就像是一副嘲笑造物者的產物,充滿著荒誕和令人作嘔的姿態。
然而強大也毋庸置疑,異變後的紀愛,宛如真正的厲鬼,黑影幾乎毫無抵抗之力,惡臭的陰冷氣息再一次成為了主宰。
賈仁和賈儀眉頭緊皺,不僅是因為紀愛噁心的異變,更讓他們擔心的是賈婷此時的狀態。
一幅奇異的靜謐表情浮現在賈婷臉上代替了緊張,此刻的她仿佛脫離這處空間,面容安詳而靜謐,和周圍的一切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仿佛是幸運女神的垂眸,抑或是努力結成的果子,在不斷的嘗試下,賈婷竟然奇蹟般地找到了當時的感覺。
虛無中飄蕩著星星點點的光亮,賈婷此刻幽魂一般在這四處遊蕩。
外界,黑影已被紀愛完全碾壓,毫無還手之力,在無數條手和舌頭的交織下無助地扭動。
紀愛幾乎就要成功將黑影制服,但下一秒,扭動掙扎的黑影突然膨脹開來,與此同時,賈婷的身軀也漸漸透明,並緩緩飛向黑影。
這一過程發生的無比迅速,令人驚奇,紀愛畸形的軀體伸出扭曲的手臂和靈活的長舌攻擊著面前不斷擴大的黑影。然而並沒有任何效果,仿佛那黑影就是黑暗本身,一切終將被籠罩。
最前方的李紅果感受到陰冷的氣息再次變化,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睜開眼來,面前的景色讓她異常疑惑,面前是一片漆黑,紀愛的身影早已不見。
恐怖的嘶吼聲最後一聲響起又漸弱,不消片刻,一切歸於平靜,黑霧籠罩,萬物寂寥,沉入夢鄉此刻是夜晚的舞台。
禁錮在黑幕升起後就消散,李紅果背後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別愣著了,我們快走,一定還有什麼線索被遺漏了,兇手另有其人。」
賈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紅果回頭,賈仁賈儀在身後招手。
然而,賈婷的身影卻消失不見。
她?李紅果抬眸看向黑暗,紀愛消失的黑暗中。原來是她救了我。
夢包含著一個人的記憶,冤魂的夢藏著最深的執念。
賈婷仿佛是觀眾一般,看著面前一幕幕流轉,光影交錯,在一幅畫面中停下了腳步。
「我爺爺死了,你知道嗎?」
「我想怎麼樣?我不打算報警了,今晚在學校後山見一面吧,我的要求當面提,記住,不要告訴其他人,你如果不來的話,我只能選擇報警。」
電話掛斷,滴滴聲響起。
滋啦一聲,電話再次被一雙手拿起。
「今晚,你和我到學校後山一趟,這是你欠我的。」
電話掛斷,閃爍著寒光的菜刀,映照著紀愛憔悴怨恨的雙眼。
......
任務,任務,要完成任務。
賈仁腦海中不斷地迴蕩著這句話,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任務。只有這樣,才能不負賈婷以身拖延紀愛的舉動,才能有一線生機!!!
三人沉默地穿梭在宿舍的走廊,周圍傳來古怪的聲響,緊閉的寢室門裡一聲聲細碎的議論聲逐漸擴大。
起初只是如同蚊子在耳邊的低吟,後來越來刺耳,令人煩擾的噪聲此起彼伏。
越發詭異的事情開始發生,宿舍的門變成一張張嘴巴,門板為牙齒,咯吱作響,學生的手臂粘連在一起化作舌頭向眾人探去。
整個蜃境開始異變。
三人一邊抵抗著各種謠言嘲笑的聲音,一邊防備著隨時到來「舌頭」的抓取。
「糟了!怎麼會是蜃境異化!」李紅果周圍漂浮著鏡子碎片,不斷地切割著『舌頭』。
蜃境是兩個世界融合而化就,本就如泡沫般虛幻易碎,覺醒者的參與也在加快這場幻夢的碎裂速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蜃境就會越發詭異且破碎,一旦到底某個臨界點,蜃境就會發生變化。
覺醒者稱其為蜃境的異化,但一般而言很少有人經歷過,蜃境雖脆弱但這只是相較於穩固的現實而言,而今天,李紅果不僅見到了階段性任務還經歷了蜃境的異化。不知道這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她這個品階的,能見到這兩者中的一個都無比困難,更何況一天內見到了兩個。
「快跑!」李紅果的鏡子碎片瘋狂旋轉,宛若絞肉機般,殘肢亂飛。
賈仁和賈儀終究還是新人,更別說賈仁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啥作用,面對這情況也只能一個勁地躲閃。
「牆上,爬牆!」賈儀一個飛身攀爬在天花板上,那裡還算是一片淨土,亂舞的『舌頭』長度還無法舔舐到。
鏡片形成圓弧掃射一周,『舌頭』攻勢頓時一緩。
賈仁,李紅果趁著空隙,緊隨其後,三人如靈活的蜘蛛在牆上爬行,四肢飛速舞動。
雷聲劈砍而下,卻刺不透屋檐下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