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亞搭乘公司的私人飛機去了黔州省平唐縣,自己出生的地方。
他來到一條無名的小溪旁,在一方石頭上呆坐了一個多小時。他已經記不清父親高劍閣的容貌了,但那天父親帶他抓魚時,溪流的模樣卻是一天比一天的清晰,甚至溪水下每塊石頭的位置、大小、花紋他都記得。這種感覺太奇妙了!
父親生前很少有時間帶路亞出來玩,僅有的幾次路亞都默默記在了心間。父親陪伴的時候會教他背誦一些先賢警語,像什麼:「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零零總總,路亞記下了幾十篇。高劍閣還教導路亞致學之道,無需顧忌門派類別,大道悠然,何來你我分別。當然小路亞根本不知道父親在說什麼。
臨行時他站直了身軀,高聲朗讀了《孟子·告子下》:「...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路亞將一枚石子拋入溪水,高聲喊道「回家睡覺嘍!」
他的聲音在大山間迴蕩。
陪同路亞的只有一人,他的助理蔣方怡。凌晨12點,兩人回到了平唐縣城邊上的一座小院。這是高劍閣留給路亞唯一的遺產,路亞心間的一方淨土。
「喂!接著」蔣方怡將一個小盒子拋給路亞「補送的生日禮物。」轉身走進了西邊的堂屋。
「不是送過了嗎!」
「那個不算!」
路亞一直無法確定這個相貌平平,一切都平平的女孩,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他倆已經認識七八年。她在身邊的時候,路亞會覺得自在,安全!路亞交過幾個女朋友,蔣方怡幾乎全部認識。如果說陳浩洋是色而不花,那路亞就是花而不色。
路亞沒有道謝,拿著盒子在院中呆愣了幾秒,隨後便進了東側的一間堂屋。這是他兒時的房間,牆角的床榻已經無法完全容納下他的身軀,每次睡覺,他都會蜷縮著身體,像嬰兒一般。木床旁邊是一張原木色的寫字檯,一把椅子和一盞檯燈。緊靠著西面牆體擺放著一張老式的木頭衣櫃,除此之外,這間屋子再沒有任何陳設。
路亞坐到寫字檯前拉下檯燈開關,白色的燈光照著房間越發顯得清冷。路亞打開盒子,取出一件黃楊木雕刻的彌勒佛掛件。路亞判斷應該是去年秋天,路過嘉峪關時,蔣方怡從路邊傾倒的那棵黃楊上取下的木料。倒是不曾想蔣方怡居然有這樣好的手藝。路亞把玩了兩分鐘,穿好繩兒,掛在了項間,和父親留給自己的紫金吊墜湊了一對。
第二天,兩人去了修文縣的龍場。路亞特意跑去瞻仰王陽明先生的悟道之地,希望能獲得一些啟示。對於陽明先生所說的「心」、「意」總是領悟不透二者的差別。從龍場回來,路亞學著陽明先生開始「格物」。他格的是天上的雲,整天躺在院中的搖椅上,發一天的呆。把雲存儲中心、算力中心的事忘的一乾二淨。所以陳浩洋打來電話,詢問事情進展的時候,路亞才恍然大悟,此行最重要的事兒還沒辦。
「差不多了,你讓會計隨時待命準備打款,通知法務的小劉明天上午趕到凱里市,記得把合同樣本帶上。」
路亞連夜敲開了市長家的大門,於是市委連夜召開了各部門的協調會,土地、電力、工商、稅務、建設、規劃等部門的一把手全部到場。天亮時,項目的基礎框架敲定完成。路亞抱歉的請大家在市委機關食堂吃了一頓早點。
平唐科技的腦機交互系統牛就牛在算力中心只是特殊應用場景的必備,絕大部分的情況下人腦就是分布式的算力點,算力中心和存儲中心更像是一個腦中樞,是真正的區塊鏈應用。
蔣方怡在凱里處理數據存儲中心的事情,路亞索性開著一輛M9進到黔州的大山,繼續格他的物。格物談不上有用無用。更多的時間裡,路亞捧著一本《傳習錄》,在大山里逛盪。「心」即為天性,天性又是本具,找到本具的天性也就明了天理?可又如何才能找到天性呢?
這天,路亞躺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格著天上的星星。西北的天空一顆流星划過,路亞剛打算許個願,卻發現了異樣。不是流星,天空中的發光體正在以不規則的軌跡快速的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似乎還被空中另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糾纏著。是飛碟?路亞看清了輪廓,他緊緊的盯住不明飛行物,他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那傢伙離自己越來越近,突然飛行物的前方出現一道強光,飛碟一個直角的躲避,向南方飛去,瞬間消失在了路亞的視野中......
飛碟?想起剛才的情形,路亞的身體還在顫抖。那傢伙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道強光應該是高能雷射束,又從何而來?路亞更加肯定父親失蹤背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路亞越發急迫,想知道父親留給自己的遺言到底是什麼?
他獨自駕車回到了平京。
四維拓展集團的總部遠在千里之外的大灣區,維拓平京天竺臨港科技園是北方分區總部。辦公區由12棟風格不一的辦公樓組成,不規則的分布在200畝的土地上。路伯凌的辦公室在西北方向的一座6層高的小樓里。
路亞將車開進公司大門的時候,想起來了第一次到這裡路伯凌對他說的那句話「兒子,記住,知識是最好的武器!苦難永遠是成功的基石,只要我們不曾放棄,希望之火就會在這顆星球熊熊燃燒,永不熄滅。」
路亞當時不明白爸爸為什麼會說這樣一番話。現在他多少有些了解了。
快到辦公樓的時候,正好遇上路伯凌送一位客人出門。路亞和客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磁場,剛正浩然!路亞不禁回頭多看了兩眼。這個穿著一身灰色中山裝的男人給路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爸,這位客人是誰?」
路伯凌拍拍路亞的肩膀,說道:「業務上的一個客戶,身份有些敏感,不好和你細講。什麼時候回來的?小蔣呢?」
「蔣方怡還在凱里,我自己回來的。」
「事情辦妥了?」
倆人邊走邊聊,回到路伯凌的辦公室,路伯凌開始泡茶。
「什麼事吧,說吧。」路伯凌將一盞茶遞到桌前,路亞雙手接住。
「小心燙!」
「爸,我遇到飛碟了」。於是路亞把自己這幾天都在幹嘛,又是如何遇到不明飛行物的經歷詳細的說了一遍。
路伯凌聽的異常認真,詳細的詢問了確切的時間、地點。又讓路亞把剛才說的話全部寫下來,尤其是不明飛行物的外形,運動軌跡。
「這段時間你先不要離開平京了」路伯凌緩緩的說道「你媽媽身體有點不舒服,你多陪陪她。」
「爸,您怎麼看待這件事?」
「我不認為是巧合,這可能和你父親失蹤有很大關係,這件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講起,也不要告訴你媽媽,免得她擔心。」路伯凌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我還有點公務要處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今天是周末,菡菡也回家。」
「爸,您能詳細的和我說說《α基地》嗎?」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當年我、你父親還有幾個同學為了突破北美聯邦的晶片出口管制,成立的一個科研小組,效果還是有的,作出了極紫外光源。吳伯伯,你也見過好多次,主要是他,我和你爸幾個就是打打下手,提提思路。當年你父親娶你媽,用的就是這項專利的轉讓費。這點你可以和裴教授核實。」
事實確實也是這樣,關於永安工業大學科研小組成功研發極紫外線光源的新聞報導,現在還可以在網際網路上查詢到,而且榮獲了科技進步二等獎。最後這項專利技術被轉讓給了華芯電子。
「那為什麼叫《α基地》呢?」
「我們幾個都喜歡看阿西莫夫的《基地》,隨便起了個名字,鬧著玩的,哪有什麼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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