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蔓本不想讓江執知道的,誰知道打電話的時候好巧不巧地讓他聽見了。
她原本還想繼續說不嚴重的,但聽見江執的那句話,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屋內一片死寂。
半晌,季蔓才緩緩說道:「有點嚴重,但我已經叫了陸醫生過來了。」
江執聽她說這話時,呼吸都有些沉重,就知道她這過敏症狀肯定不輕。
季蔓說話,江執還是不說話。她這邊本來就很難受,見江執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一下子就更難受了,蜷縮在沙發上埋著頭也不想理他了。
陸致言來得很快,推門進來就看見季蔓蜷縮在沙發上,江執坐在不遠處,一臉冷漠嚴肅。
他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怪,難道是吵架了?
竟然還有人能跟江執吵起來,也是夠新奇的,但現在可不是八卦的時候。
季蔓見陸致言來了,就連忙從沙發上起身,說:「陸醫生好,麻煩你過來一趟了。」
陸致言看到季蔓臉上有不少紅點,就連脖頸,手背等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有不少紅點、紅斑,很明顯的過敏症狀。
「有什麼過敏史嗎?」
「好像就只有芒果。」季蔓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其他過敏原了,又說了一下過敏的情況,「我今天上午就吃了一小塊芒果千層,到中午的時候就這樣了。」
「現在有沒有頭暈、想吐的症狀?」
「還好。」季蔓慶幸自己只吃了一小塊,沒怎麼吃多。
陸致言看了季蔓的情況,雖然看著嚇人,但不是很嚴重就給她拿了一些藥,交代她說:「你吃得少,不是很嚴重,這支藥膏是外用的塗在紅斑嚴重的地方,不嚴重的用生理鹽水局部濕敷就行。另外一盒藥是口服的,每天早上吃一粒就行。」
陸致言雖然在和季蔓說著話,但還是注意到江執的動作,便不知道說給誰聽,「不用擔心,過兩天紅疹就會消下去,如果沒消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就是在這期間不要吃生冷辛辣的食物。」
「好的,陸醫生,我記住了。」季蔓這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一旁的江執也聽到了這番話,神情也沒有剛開始那麼冷漠嚴肅,最多就是面無表情。
「我這邊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
「麻煩陸醫生了。」季蔓送陸致言出去。
陸致言經過江執身旁時,腳步停了下來,對著江執說:「記得時間來檢查。」
「嗯。」江執的聲音依舊是不冷不淡的。
送陸致言出去,季蔓也沒管江執,就拿著藥回臥室去了。
江執聽到季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於是間,整個客廳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按理來說,江執對寂靜是無比自然,但現在只覺得缺少了些什麼。
「打開新聞頻道。」江執語音打開電視。
電視裡一陣陣聲音傳來,瞬間打破了沉寂,但江執卻還是覺得不對。
他抿了抿薄唇,新聞說的什麼他都沒聽見,這時格外的心煩意亂,轉動著輪椅行進了一會,又停了下來,低垂著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季蔓擦完藥,有些犯困,就躺在啵啵床上睡著了。
江執來到臥室,喊了一聲:「季蔓。」
但沒人回應,走到床邊,伸手一摸就摸到床上有一個鼓起的包。
江執又輕聲喊了一聲,依舊沒有反應,他猜想應該是睡著了。
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轉動著輪椅坐在她的床邊,一雙漆黑地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看。
不知過了多久,季蔓睜開惺忪的睡眼,正準備伸個懶腰,就看見江執坐在她的床邊,背對著她。
她伸懶腰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江執早就聽到她的動靜,轉頭望向她,柔聲道:「醒了。」
這時已經傍晚了,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晚霞的光從透明的玻璃窗透了進來,灑落在江執的肩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他轉過頭時,逆著光讓他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柔和了不少。
在他轉過頭的那一瞬間,莫名地,季蔓感覺自己的心都漏了半拍。
季蔓想開口回他,但還記著之前江執的冷漠,於是彆扭地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江執也聽出了季蔓語氣中的彆扭,就溫聲說道:「我過來看看你。」沒說自己什麼時候來的。
季蔓癟著嘴,淡淡地「哦」聲,也就不說話了。
看季蔓這不冷不淡的態度,江執算是明白了,自己是把這小狐狸惹炸毛,都不想理他。
江執沉思了一下該如何哄這隻脾性大的小狐狸,有了。
他垂下眼帘,低聲說:「我之前不是故意的,你過敏了,我又看不見,很擔心。」聲音里多多少少有些落寞。
江執這是在給道歉和解釋?季蔓聽到他話里的低沉和落寞,也立馬反思了一下自己,自己跟他說清楚就好了,幹嘛跟他生氣,他也是擔心而已。
沒等江執多說,季蔓都在心裡都給他找好了理由。
季蔓也沒多生氣,只是當時原本就很難受,江執又冷著她,心裡一下就不高興了。
江執又主動給她示好,她心裡那股鬱氣一下就全消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你之前凶我,還不和我說話。」
他哪裡凶她了,只是當時過於著急,語氣有些嚴肅罷了。沒看出來,這小狐狸還會倒打一耙。
「對不起,我不該凶你。但我沒有不理你,只是當時著急,不知道說什麼好。」江執能怎麼辦,只能順著毛擼。
江執說話很陳懇,到搞得季蔓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這話弄得季蔓心裡麻麻的,嘴上也硬不起來,只好別彆扭扭地說:「那我原諒你了。」
江執輕笑一聲,嘴角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
要是你比她凶,她能比你更凶。果真是,吃軟不吃硬。
「你笑什麼?」季蔓感覺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樣。
「沒什麼。」
季蔓也不好繼續再問下去。
夜晚,季蔓無聊又跟著江執去書房了。就算兩人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坐在一起,季蔓就覺得安心。
突然間,季蔓想到陸致言今天說的話,於是興沖沖地跟江執說道:「江執,我和你去複查吧。」
江執在盲文上摩挲的手指一頓,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又聽見她說:「我在網上發現了一家甜品店,我們兩個一起去好不好?」她說道後面,尾音上揚,聽起來酥酥麻麻的,像是跟人撒嬌似的,讓人沒法拒絕她。
「好。」最起碼他是無法拒絕的。
到了睡覺的時候,兩人躺在床上,沒一會就聽見季蔓哼哼唧唧地說:「江執,我的臉和手都好癢。」
剛剛就有些瘙癢,到現在瘙癢加劇,季蔓有些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撓。
「別撓。」江執像是知道了她的動作,在昏暗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季蔓的手腕被江執拽住了,她不自覺地哼出了聲:「但是我好癢。」
江執沒說話,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覆在季蔓的臉上,粗糙的指尖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好些了嗎?」
季蔓被江執的動作弄得怔住了,粗糙的指尖在臉上撫摸,她能感覺到明顯的觸感。
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癢了。
「江執,我的腰上也好癢。」季蔓愣了一秒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又主動靠近江執,哼唧唧地說道。
慣是會得寸進尺的。
江執放開她的手腕,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輕輕地摩挲著。
靠近江執,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質清香,不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季蔓整個人舒服了,就閉上眼睛不自覺地說道:「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啊。」怪不得她睡覺的時候喜歡往他身上湊。
江執摩挲的手指一頓,感覺到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季蔓就催促道:「還癢著呢,繼續呀。」
在黑暗中,江執勾起了嘴角,一向平靜無波的眼睛有了絲絲柔情在裡面,手指又開始摩挲起細膩柔軟的皮膚。
明明是她身上的味道更好聞。
不知過了多久,江執的手還停留在季蔓那纖細的腰上,就感覺到她埋在他的懷裡睡著了,手還放在他的胸口處,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有些癢意。
這癢意蔓延到心口處,像是被小爪子輕輕地撓了一下,不痛就是有些癢。
江執放在季蔓腰間的手收緊,讓她整個人都在自己的懷裡,隨後把頭輕輕埋她的頸窩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季蔓再次從江執的懷中醒來,發現自己掛在他的身上,對此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對此她正在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買張床了,以前也沒和別人一起睡過,也不知道自己睡覺有那麼不老實。
想著就想要拿開自己放在江執胸膛上的手,慢慢從他懷裡退出來,才一有動作就看見江執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季蔓醒來之前,江執就醒了。感知到季蔓醒了,自己這才睜開眼睛,裝作一副被她弄醒的樣子。
見江執醒了,季蔓就連忙開口跟他說:「江執,乾脆我還是買張床吧,我睡覺太不老實了。」
季蔓話音剛落,就聽見江執一口否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