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錚錚,不絕於耳。
不甚寬敞的馬車內,沈沅柔順如綢的烏髮正呈著四散之狀,將她纖瘦單薄的身子輕裹了大半。
她痛苦地用纖白的雙手覆著臉,近乎絕望地哭泣著。
因為她扮了男裝,所以便將那刻有金剛經的鐲子藏在了衣襟中,誰料陸之昀的侍從救她時,那鐲子便因著幾人的疾奔,不知掉到了何處。
這雷聲是愈來愈大,頗有震耳欲聾之勢。
沈沅本就會在這時犯起極為嚴重的心疾,那鐲子既是不在身側,她軀體內的魂魄也在其內四下亂撞著,似是隨時都會遁出體內,也正叫囂似的要離開她,絲毫都不受自己意識的控制。
沈沅的心中是愈發絕望。
正當她覺得今夜的自己就要死在這馬車裡時,這馬車的車帷,竟是倏地被人掀了開來——
隨即,那些裹挾著雨水的寒風,亦陡然漾進了車廂之內,也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沈沅甫一將手移下,想要看看突然闖進來的人是誰時,便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懸在了半空。
那人的雙臂很是結實有力,他一手攏著她的腰肢,另一手則擔護著她的腿彎,輕而易舉地便將她橫著身子抱了起來。
沈沅回過神後,便發現自己竟是坐在了那陌生人結實且修長的腿上,他亦飛快地將那個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腕。
男人略有些急切地低聲問道:「沈沅,你好些了嗎?」
聽見了陸之昀熟悉且低沉的聲音,沈沅柔美的眸子裡卻又落了好幾滴淚。
陸之昀剛一將她抱起來,僅一瞬的功夫,她的魂魄就立即回到了軀體之內。
她心疾的症狀也好轉了許多,心臟也不再像是被人狠狠地攥著似的,就連喘氣呼吸都很是困難。
可當這些症狀都消失後,她身上的藥勁也漸漸起了效力。
沈沅被男人成熟且冷冽的氣息牢牢地籠罩。
意識也全都被他這個人占據。
雖然身上很熱,可沈沅卻還是想再靠近他一些,亦知只有陸之昀才能使她免受心疾的折磨。
沈沅漸漸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只得無助地攥住了男人的衣袖,音腔柔弱地央求道:「大人…大人…您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罷……」
她邊說,邊萬分可憐的喁喁啜泣,也想通過垂眸來掩飾此時的狼狽和不堪。
沈沅看不清陸之昀這時的神情。
只知道她說完這番話後,男人也沉默了片刻。
待她闔上雙眸後,陸之昀修長的手也攏起了她的下巴,並將她巴掌大的芙蓉面輕輕板正。
故而沈沅,只得淚眼灼灼地又看向了他。
車廂內的光影極為沉黯。
沈沅只能依稀辨出男人線條冷毅的面部輪廓。
陸之昀的聲音本就比尋常的男子低醇渾厚了些,現下更是添了幾絲粗沉和沙啞:「你確定要我來救你?」
沈沅仍緊緊地攥著陸之昀的衣袖,卻覺得自己咽喉的那處,也是愈來愈緊。
便同被火灼了似的,她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終是纖弱又無助地點了點頭。
那聲嬌弱的嗯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滿身都散著侵略之勢的男人傾身吻住了唇……
——
東關街,個園。
雨仍淅淅瀝瀝地落著,雷聲卻已暫罄。
抱山樓是一七楹長樓,它橫亘於名喚夏山和秋山的疊石奇峰間,有兩層之高,樓內的布置還和各式擺設也十分地考究沉厚。(1)
沈沅是被雨聲和那悸顫難捱的心疾擾醒的。
甫一睜眼,便見自己的身上被人罩了件質地頗軟的長衫,身下則是陌生且寬敞的架子床。
這寬大的長衫上,浸染著松木冷冽且曠遠的氣味。
沈沅再一仔細地比量了番,這長衫的廓形,便猜測這件長衫應該是陸之昀的私服。
思及此,沈沅白皙如瓷的面頰也染上了淡淡的緋暈。
她耐著身上的種種不適,亦用縴手撐榻,從架子床上艱難地坐了起來。
見內室空無一人,沈沅便赤腳下了地,想要去尋些水喝。
陸之昀的身量比她高出了太多,故而沈沅剛一站定,身上長衫的衣擺竟也曳在了地面,並隨著她的走動,不時地發出著窸窣的聲響。
——「醒了?」
聽見了男人低沉且熟悉的聲音,沈沅還沒走到雕花紅木桌旁,便頓住了步子。
陸之昀的話音甫落,也走到了她的身前。
沈沅隱約記得,在她昏過去之前,陸之昀好像還抱著她去了湢室,仔細地為她清洗了一番。
男人穿著淺灰色的單衣,身後是被濛濛雨簾縈繞著的如意菱花窗,他身姿挺拔地站在暖黃的燭火下,氣質難能存了些頎身秀目的冷雋。
但隨著他離她的距離愈近,那雙深邃的鳳目瞧上去,也依舊凌厲攝人。
沈沅這時也想起了馬車裡那些,令她面紅心跳的影影綽綽。
她好像咬了他一口。
也摸全了,他綿亘於整個右臂的猙獰長疤……
除卻羞赧,一想到這些,沈沅的心中也驀地湧起了恐慌,她下意識地往後退著步子時,卻不小心地踩到了這曳地長衫的衣擺。
在她即要摔倒時,陸之昀已然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別動。」
在沈沅站定後,他又低聲問:「你還記不記得,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麼?」
話落,沈沅赧然地掀開了眼帘。
卻正撞上他深邃莫測的眸子。
她那顆怦怦直跳的心,也驟然往下跌去。
清淚便如斷線的珠子般,又從她柔美的眼中涌了數滴。
見此,男人便用寬厚微糲的大手捧覆起了她巴掌大的臉,亦用指腹將她的眼淚抹去,態度也存了幾絲刻意的溫和,又問道:「嗯?還記得嗎?」
沈沅沒有避開陸之昀的碰觸和靠近。
因為揚州的夜雨未停,她只有同陸之昀有肢體接觸,才能緩解心疾帶來的折磨和痛苦。
她亦覺得,這時的自己不能受心疾的影響。
靠近他,也是想理智下來,同他好好地談一談。
沈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柔聲問道:「大人,現下是什麼時辰?」
她的眸子雖然仍彌著水霧,卻沒再落淚。
陸之昀便將手從她的柔嫩的面頰移下,如實回道:「子時。」
一聽竟是都過了子時,沈沅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心緒又開始緊張起來,只焦急地喃喃道:「我得趕緊回唐府,不然我舅父……」
——「我已經派人同你舅父遞了消息,說你在我這處。」
沈沅的羽睫顫了幾下,又問:「那大人,是怎麼同我舅父說的…這件事?」
陸之昀語氣淡淡地回道:「我讓江豐同你舅父說,你在回府的路上遇見了打劫的惡人,被我的侍從救下後又逢大雨,便和你的丫鬟暫時留在了我的別館。」
唐文彬一直都很敬佩陸之昀,對他的品行也一貫放心,而且陸之昀在坊間的傳聞中,也是個從不近女色的權臣。
且十年前他在揚州做官時年紀還很輕,那時他嚴肅歸嚴肅,卻沒被人冠上狠辣和不折手段的這些字眼。
在唐文彬的心中,陸之昀便像是沈沅的一個可靠長輩,不會對她這個孩子動什麼心思。
沈沅雖鬆了口氣,卻無助地垂下了眉眼,赧然地又問:「那大人,我求求您……」
話說到一半,沈沅卻將話又憋回了肚子裡。
「你要求我什麼?」
陸之昀這般問著,也曲了曲食指,將她精巧纖細的下巴往上抬了幾分。
沈沅的聲音愈發哽咽,可話到了嘴邊,卻仍是說不出口:「求您……」
眼下柔弱的美人兒正無助地低泣,那芙蓉面上梨花帶雨,這副纖細又脆弱的模樣,也讓男人的眉間稍有意動。
陸之昀的眸光微有閃爍,隨即便捏著她的下巴,亦倏然傾身,便吻住了她柔軟的雙唇。
覺出了男人唇上微涼的觸感後,沈沅的雙目也驀地瞪大了好幾分。
這是她在意識清醒時,第一次被他親吻。
二人氣息相織,沈沅感受著他身上的體溫,也漸漸地闔上了眼眸。
她原本是想躲開的,可是這時的陸之昀並不強勢,那克制又淺淡的吻中,竟還帶著安撫的意味。
可陸之昀比她高出了太多,她因著赧然還垂下了頭,男人便用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腰窩,邊用那雙深邃的鳳目盯著她的眼,邊低聲命道:「踮起腳來。」
沈沅短暫的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選擇抗拒,便在他的注視下,依言照做了。
待她踮腳後,男人亦動作強勢地將她往身前攏了幾分。
沈沅一直閉著眼睛,不敢看他。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沈沅甚至還從這個吻中,體會到了他對她的憐惜。
雨聲霖霖,少頃之後,陸之昀終於鬆開了對她的桎梏。
沈沅將將站定後,便聽他語氣鄭重道:「回京師後,我會讓官媒擇個吉日娶你進門。只是我的年紀比你稍長了些,不知你介不介意?」
沈沅懵然地眨了眨眼,卻沒有立即回復他的話。
只是覺得,這位首輔大人的話術還真是高明。
表面上,陸之昀是在詢問商量。
實際上,那話意卻還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問的是她到底願不願意嫁。
其實是由不得她不嫁。
沈沅在回揚州前,原本都想好了,自己將來到底要過怎樣的人生。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竟會經歷這種無媒苟合的意外之事。
同陸諶的婚姻,是她已然經歷過的一段人生,也是她完全可以放下的一段過往。
每每想到要嫁給表哥唐禹霖,便讓沈沅覺得,人生一眼就望到了頭。
留在揚州經營書院,則是她夢寐以求的人生。
而如果真的嫁給了陸之昀,那未來的一切於沈沅而言,都充滿著未知二字。
沈沅並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有勇氣,去面對這種未知。
陸之昀見沈沅顰眉不語,面上未有任何不耐,只又問了她一遍:「你願意嫁給我嗎?」
沈沅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些,神情沉靜地問道:「大人,我是被康平伯退過婚的,您不在意嗎?」
陸之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立即回道:「不在意。」
沈沅沒想到他會回得這般乾脆,抿了抿柔唇後,只又柔聲道:「我將嫁妝的錢都用來盤書院了,花得都差不多了…我沒臉再管舅舅要了……」
美人兒的聲音越來越低,還顯露了幾分沮喪。
陸之昀卻輕聲地笑了出來,他不禁反問道:「沈沅,你覺得我娶你,是為了你的那些嫁妝嗎?」
沈沅沒再吭聲。
她講話的音腔固然柔軟,言語上,卻是極為理性的。
以退為進,看似是在貶損自己,實則是在一步又一步地試探著陸之昀的態度。
沈沅也是個清醒的人,她知道既是同陸之昀發生了這樣的事,那麼她若不想嫁給他,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實打實地招惹到了他,憑他的性子,也是不可能會放過她的。
沈沅最怕的,便是如果她不嫁他,陸之昀便會拿唐家來做要挾。
不過她不想答應的那麼痛快。
她的心中,還有最後一個試探——
「大人,我還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什麼事?」
沈沅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後,方道:「回京師後,我還是想開一間書院,這書院的院名,也想繼續沿用著袁鶩先生的梅花書院。這開書院的事您能同意嗎?」
聽罷這話,陸之昀英雋的鋒眉卻是輕輕地蹙了起來。
他語氣稍沉地問沈沅:「你若進了國公府,便是陸家的主母,要管著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還能有精力去開書院?」
沈沅咬了咬下唇,看似柔怯,卻還是據理力爭道:「若我有這個精力呢?」
陸之昀聽著她柔柔的話音,亦見他的那件長衫穿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整個人更纖瘦了些。
沈沅濃長的烏髮散在了身後,襯得那張巴掌大的臉蛋更尖了幾分。
那麼柔弱易碎,卻又極有主見。
倔強到不會讓任何人牽著她的鼻子走。
陸之昀鴉睫微垂,也難能對一個人做出了妥協,只淡聲回道:「好,你可以開書院。」
沈沅見他答應人的方式都那麼強勢,又想起了他從前誆騙過她的事,剛想著再用些話術,同男人再約法三章一番。
正此時,便聽天邊竟是忽地又響起了數道「轟隆隆——」的雷聲。
沈沅的面色驟然一變,也下意識地便想要往陸之昀的懷裡鑽,全然忘記了那鎮魂的鐲子已經套在了她的手上。
陸之昀卻於這時,將被駭得臉色霎白的美人兒攔腰橫抱了起來,他與沈沅的力量差距是極為懸殊的,將她抱著往架子床走時,也絲毫都不廢任何力氣,就像是在抱著一隻柔弱的小貓似的。
今日之前,沈沅在和陸之昀相處時,還很是矜持,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就連碰一下他的手,都如同犯了大忌似的。
而今夜,卻同他做出了無數的親密舉動。
沈沅被他抱在懷裡時,盈盈的水眸中,自是也顯露了幾分侷促和赧然。
片刻之後,男人動作小心地將她平放在了架子床的里側,竟還主動替她攏好了衾被。
動作雖不算熟稔,但沈沅也知道,陸之昀這樣身份的人,怕是就沒伺候過人。
沈沅小心地翻了個身,美目也直勾勾地盯著白牆,強抑著心中的緊張和不安。
她眨了幾下眼睛後,便見陸之昀如一座巍峨的山一樣,也躺在了她的身側。
他落在白牆上的影子,便將她纖瘦單薄的影子完完全全地給罩住了。
原本她覺得,這架子床還挺寬敞的。
可陸之昀一來,這裡便明顯變得狹小了許多。
但是他留給她的空間,卻還是很大的,足夠她安沉入睡。
雨夜的驚雷,復又倏然響徹。
沈沅顰著眉目,亦將縴手放在了心口,想要生生地挨過這陣難受的勁。
這時當,她平坦的小腹卻突地一暖。
男人寬大的手已經覆在了上面,亦順勢將她攏在了寬闊的懷裡。
同陸之昀接觸後,沈沅心口的痛處也頓然消弭。
隨即沈沅便倏地意識到,念空既是同陸之昀相熟,那麼他也應該同陸之昀說了些什麼。
或許陸之昀已經知道了,每當下雨時,她靠近他一些,便能使心疾好轉的事。
正這般想著,陸之昀亦突然將沈沅柔若無骨的縴手,緊緊地裹覆在了寬厚溫熱的掌中。
沈沅的心跳驀地一頓。
隨即便在幽暗的燭火下,看著男人用拇指,摩挲了幾下她腕上的銀鐲。
陸之昀低聲命道:「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這個鐲子就不要再摘下來了。」
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強勢,但是卻蘊了些保護的意味。
沈沅溫馴地嗯了一聲。
亦久違地在陸之昀的身上體會到了,她從年少時便一直缺乏的,那個叫做安全感的東西。
——
次日。
雨後的揚州,空氣濕潤清新,水殿風來,溽暑頓消。
別園是陸之昀在揚州的私人置業,這抱山樓全年也不會住進什麼人去,內室里卻也放置了一個素紋的梨木鏡台。
昨夜沈沅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上面不僅有著血漬,還被人用力地撕扯了好幾個口子,變得零碎不堪。
沈沅神情微懨地坐在鏡台前,身子似是不大舒服的模樣,卻平添了幾分弱柳扶風的纖柔美感。
她已經換上了江卓連夜為她尋來的,同她的男裝相似的衣服。
碧梧則站在美人兒的身後,一臉淒態地為她束著男子發樣。
她今晨為沈沅更換衣物時,便瞧見了她那不堪一握的纖腰之間,竟是赫然存著兩個寬大的手印。
別處也有些旁的印記,但那處瞧著,卻格外嚴重了些。
那印子已然變紫變青,看著都有些淤住了,頗為可怖。
她們姑娘的皮膚最是細嫩白皙,稍稍磕下碰下,次日都會泛紫,而且要用好幾日才能完全消除。
既是瞧見了這些曖昧的痕跡,碧梧雖是個不經事的,卻也知曉了,昨夜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沈沅被陸之昀抱回個園後,又被他霸占了一夜,二人同住一室,這期間又發生了什麼,誰也猜不出來。
想到自小跟到大的主子姑娘竟是就這般地被人辣手摧花,無情摧折,碧梧便覺得很是心痛。
雖說那英親王沒有得逞。
但是被陸之昀這樣手段狠辣且心思叵測的權臣霸占,也不是什麼好事。
她的主子該怎麼辦啊?
碧梧這般想著,持著篦子的右手也有些發顫。
隨即,那檀木製的篦子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沈沅聽見了動靜,亦倏地睜開了雙眸。
她剛要開口詢問碧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卻聽一道冷沉的聲音陡然拂過了她的發頂。
——「你連你主子的頭髮都梳不好嗎?」
話音甫落,身著墨色襴衫的陸之昀已然站在了沈沅的身後。
這黯色的衣物由他穿著,襯得整個人格外的強勢凜冽。
他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只有沈沅清楚,陸之昀心情不悅的緣由,是因為昨夜她便沒給他明確的答覆,故而他今晨又問了她一遍,但是沈沅卻還是沒有明確地同他表達過,她會嫁給他。
被陸之昀訓斥了後,碧梧不禁打了個寒顫。
陸之昀見她如此,眉宇又蹙了幾分,命道:「把篦子撿起來。」
碧梧顫顫巍巍地從地上拾起了篦子後,便想再從案上挑揀一個新的篦子,為沈沅重新梳發。
沈沅不知道陸之昀的耐心還能存有多久,她知碧梧的膽子有些小,便還是為她開解道:「大人…她不太會梳男子的發樣,您別難為她。」
她說「難為」這兩個字時,話音雖柔。
但或多或少地,還是存了些嗔怪的意味。
碧梧本以為陸之昀會因此做怒,卻見他雖然沒有回覆沈沅,面上卻是沒有任何的不耐。
反是挑起了她的一縷烏髮,並將其一圈又一圈的纏到了食指的指尖。
這把玩的動作看似是漫不經心,但是卻莫名讓人覺出了,他對沈沅的控制和占有意味,仿佛她已經是屬於他的人了。
沈沅見他做此舉動,濃長的羽睫也是顫了顫。
陸之昀的眉目微微沉著,對碧梧又命:「下去。」
碧梧慌了陣腳,只得用眼神去向沈沅求助。
沈沅見此,便不解地柔聲問:「大人,您將她趕出去了,那誰來為我束髮呢?」
美人的話音極軟極柔,陸之昀的面色也稍稍和緩了些,纏在他指尖上的那縷髮絲也終於被松解開來。
隨即,陸之昀便從碧梧的手中奪過了那把乾淨的篦子,語氣淡淡地回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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