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仲夏的夜雨沿著房檐的檐鉤,淅淅瀝瀝地落在了青石板地上。
陸之昀甫一將寬厚的大手罩在了沈沅的腰窩處,她心口處那難耐的悸顫感,也登時消弭不見。
沈沅的腰肢要比尋常的女子纖細許多,若說得誇張些,陸之昀的一隻手,就幾乎能將她的後腰完全覆住。
陸之昀用手臂擁她的力道不算重,但沈沅也是完全掙不開的。
今日國公府自然也大辦了婚宴,陸之昀既是新郎官,必然是逃不開要飲些酒的。
碧梧為沈沅打聽道,說那吏部尚書高鶴洲,還有中軍都尉,亦是陸之昀的表兄喬浦,都灌了他好幾杯酒。
陸之昀的七弟陸之暘雖然已經成年,但逢上這種時候,也難免會亢奮頑劣了些,便借著這個由頭也灌了他五兄一頓。
不過他身上的酒氣在進室前便被濕潮的雨水沖淡了許多,並混著冷冽成熟的松木氣息,在他低聲同沈沅講話時,淺淺地拂著她的發頂。
這讓沈沅的發頂頓時有些泛癢、發麻。
縱是她的烏髮仍端正地綰著,可這般被男人成熟的氣息強勢的罩著,又置身在著昏暗的燭火下,卻給她一種,髮絲就要微顫著往上輕拔的錯覺。
沈沅耐著怦怦的心跳,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也細細地忖了忖男人的話意。
既是說她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那便應是指洞房花燭夜中,諸如掀蓋頭、撒帳、飲合卺酒等繁瑣的禮節。
沈沅倒是沒料到陸之昀會在意這些,她剛要主動同他提起重新蓋上蓋頭,男人卻喪失了等她回話的耐心。
他的右手仍扣著她的腰,另一手則將沈沅因思忖而微微偏過去的臉蛋兒扳正,待將她嚴嚴地罩著、控制住後,便傾下了高大的身子,想去吻她。
二人既然已經成為了夫妻,今夜的沈沅便沒有如在揚州個園時那般,還稍稍地避了下陸之昀的親近,反是主動地踮起了腳。
沈沅的姿態不算主動迎合,卻方便了男人的欺近。
故而陸之昀輕而易舉地便碰觸到了她柔軟的唇,他好似也對此出乎意料,動作還頓了一下。
沈沅眨了下眼。
當她準備闔上眼眸時,男人便在她的唇上淺淺地又啄弄了幾下,卻絲毫都沒有在揚州時的強勢之態。
沈沅正有些懵然時,陸之昀竟在這時低笑了一下。
那淺而淡的氣音發出後,他原本捏著沈沅下巴的右手,也於這時繞過了她的後頸,並輕輕地將其覆在了那處。
他的掌心依舊微糲溫熱,沈沅後頸那處的肌膚比尋常的地方敏感了許多,不由得便想縮一縮頸子。
陸之昀低聲道:「這回記住了,有長進。」
沈沅闊著柔美的水眸,亦微微地仰起了臉,想在昏暗的燭火下看看陸之昀的神情。
她自是清楚陸之昀說的有長進到底是什麼意思。
上次在揚州時,男人便說要她墊腳。
這次的她也沒經他提醒,便做了出來。
不過沈沅自是沒因他這句不咸不淡的誇讚而感到喜悅,而是覺得陸之昀的性情總歸是霸道了些,同人說的每句話都自帶著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她也從來都沒想像過,自己竟是會跟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做夫妻,其實如果羅氏沒有去世,她若按部就班地嫁給了表哥唐禹霖,那麼她與唐禹霖之間的關係就會同與陸之昀的完全不一樣。
沈沅的外表雖然柔弱了些,但是在唐禹霖的面前,卻是個極有主意的,從小到大唐禹霖都很聽她的話。
比起羅氏和舅舅唐文彬的叮囑,唐禹霖甚至會更聽沈沅的話。
羅氏曾經便總說,她的禹哥兒性情雖然溫厚,但卻容易懦弱且沒主見,所以沈沅在他的面前強勢些也好。
沈沅雖然對唐禹霖並無任何的男女情意,但是同他相處起來,卻最是自在。
可每每同陸之昀單獨相處時,都會因為男人太過強勢的氣場而感到侷促和緊張。
她其實也不太喜歡,自己在一個人的面前會這麼柔弱無助的感覺。
思及此,沈沅卻見,陸之昀那雙深邃的眼睛,也正絲毫都不避諱地凝睇著她的面龐。
男人輕輕地攥起了她的手腕,在沈沅詫異的目光下,引著她纖細的胳膊,使其逐漸地纏上了他的腰。
沈沅的手很快就碰觸到了男人腰間革帶上的鶻紋玉扣,其上的紋路凹凸不平,她的指尖也頓時一涼。
這觸感讓她心中驀地一慌,便很是想掙開男人的桎梏。
陸之昀未動聲色,攥她纖腕的力道卻重了幾分,暗含著不許她再亂動的命令意味。
沈沅連眨了數下眼皮,也不敢再反抗他,只能讓自己的胳膊,繼續虛虛地半掩著他的腰。
她講話的音調比平日更軟了幾分,帶著央求的意味輕喚道:「官人……」
沈沅喚了他一聲後,也絲毫都沒想到,自己的聲線竟是有些發顫,聽上去還帶著點兒乞憐的意味。
也不知是不是這音腔過於綿軟柔弱的原因,在沈沅講完官人這兩個字後,陸之昀也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腕,沒再過多地難為她。
在沈沅將胳膊從他的腰上移下之前,只聽陸之昀嗓音低沉地命道:「下回把這個也記住。」
沈沅愣了一下。
陸之昀要她踮腳,還得環著他的腰。
倒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沈沅便溫馴地點了點頭。
她剛要回復陸之昀一個嗯字,可轉瞬的時當,男人便倏然傾下了身子,再度堵住了她的唇瓣,甚至還趁此輕輕地咬了下她的下唇。
陸之昀這回的氣場比適才強勢了許多,還浸了些危險和侵略的意味。
沈沅心中愈發慌亂,柔唇間也溢出了唔噥的軟音。
陸之昀這時也將纖瘦單薄的美人兒倏地橫抱在懷,闊步往寬敞的雕花拔步床處走了過去……
——
細雨終停。
沈沅院子裡的粗實丫鬟們,已經將湢室地面上溢出的水清掃了一番。
陸之昀將沈沅從裡面抱出來後,她便神情虛弱地躺在拔步床的內側,亦顰著精緻的眉眼,淺淺地寐著。
美人兒蒞了這麼一遭**後,通身也散著種懨懨然的柔弱美感。
實則在半途時,因為沈沅的哭態實在是太過可憐,陸之昀停下過一次。
沈沅這樣,自是讓他無法再繼續下去,再加之她的容貌本就生得柔弱,在被他扼著腕部的時候,那副纖柔楚楚,無助又脆弱的模樣,就很像是被他強迫了一樣。
故而陸之昀只得沉著眉目,生生地將那陣情緒抑了下去,對著喁喁泣著的女人,儘量將語氣放緩道:「你如果不想,我不會強迫你。」
沈沅一直用手攥著男人用來撐身的手臂,指甲甚至都往裡面嵌了幾分。
聽見陸之昀這樣問,沈沅還是搖了搖首,無聲地向陸之昀示意著,她沒有不情願。
夜色漸濃,已近子時。
兩個人面對面地躺著,沈沅正呼吸淺淺地睡著,亦將縴手置在了小腹上,模樣就像是一隻虛弱的貓兒。
陸之昀卻並未睡下。
他於黑暗中緘默地看著妻子的睡顏,面色深沉莫測。
這樣的沈沅,也讓他突地陷入了有關他前世的回憶中——
陸之昀是在沈沅同陸諶成婚後,才對她有了那種說不出又道不明的心思。
他十幾歲時便參了軍,那時朝廷無能,大祈各地可謂是藩鎮割據,軍隊中的軍紀不甚嚴明。
陸之昀在那時便總會看見,心態失衡且頂著死亡壓力的兵士,肆意作踐帳子裡那些女人的可怖場面。
他看到了這些,只覺得齷齪、噁心。
也是自那時開始,陸之昀開始厭惡女子對他的靠近,也從來都不會像尋常的男子一樣,會對女子產生情意和**。
他十九歲那年,陸家翻了身,他的父親陸鴻昂也重新獲得了鎮國公的爵位,那時的國公世子是他的三兄陸之暉。
陸之昀當年剛下戰場沒多久,祈朝境內固然太平了,他身上的狠戾而陰煞氣質卻絲毫都沒有消弭。那時他只是國公府中,一個沉默寡言,看著不好招惹的五公子,也沒什麼不長眼的丫鬟敢去靠近他,甚至想爬上他的床。
只是陸鴻昂和陸之暉接連去世後,陸之昀便承襲了家中世襲的爵位,成為了鎮國公,再加之他二十幾歲時便在官場上混的不錯,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女人也就開始盯上了他。
陸之昀從一開始,就對丫鬟想要上位的事態度強硬,且處置她們的這些手段也是極為殘忍凌厲的。
國公府被重罰了幾個丫鬟後,也就沒人再敢存著這樣的心思。
陸鴻昂還在世時,也曾為他安排過婚事,那人是太醫院寇院判的長女。
只是婚事還未定下,寇氏後來卻嫁給了陸之昀的三兄。
但是陸之昀卻反倒對成婚的事鬆了口氣,寇氏和陸之暉成婚沒過多久,陸鴻昂便去世了。
三哥陸之暉成為了新的鎮國公,陸之昀雖然在不久前的殿考中高中了狀元,也只得在家守孝三年,不得入朝為官。
從揚州外任回京後,他很快便入了內閣,成為了內閣中最年輕的閣臣,也深受先帝的器重。
十餘年的官場生涯中,陸之昀深諳權術,會用對其餘官員不親不疏的態度來韜光養晦,隱忍蟄伏。
而面對官場傾軋時,自是也會採取極為殘忍的方式來剷除異己。
先帝在臨終前,將他封為了輔政大臣,對他極其倚重。
他也越來越靠近權利的中央,成為了內閣的首輔,職掌也可凌駕六部之上。
小皇帝繼位後,陸之昀更是將祈朝的兵權牢握在手,可謂是權傾朝野,無人能及。
前世的他,權勢也好,財富也罷,以及聲名和威望。
他明明什麼都有了。
按說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能得到。
可是陸之昀卻從來也不屑於去豢養美人,也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直到三十二歲都一直沒有成家。
陸之昀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不會如尋常男子一樣地去娶妻生子。
卻沒有想到,在他三十二歲的這一年,沈沅的出現卻改變了一切。
那時陸之昀會經常做夢,夢裡竟都是些雲**雨的畫面。
他和她會在祈松館的書案處、在拔步床內、在湢室的浴桶中……
夢中的沈沅會柔聲喚他大人,偶爾也會用那副音腔極軟的嗓子,溫柔小意地喚他的表字季卿,她的柔弱和迎合都恰到好處,惹得他一貫冷硬的心腸,都對她生出了無盡的憐愛。
夢裡的通常情況下,兩個人之間都是你情我願的。
可漸漸地,陸之昀做的那些夢開始變得愈發詭異。
夢中的他愈發不能控制自己,變得殘忍又邪祟,而沈沅待他的態度也不再是從前的溫馴和柔順,反是極為反抗的。
陸之昀知道這些夢彰顯了他潛意識裡的劣根性。
但是他對誰起這樣的心思不好?
可偏偏,卻對自己侄子的妻子動了愈發說不清楚的感情。
北部韃靼生亂之前,陸之昀又做了一個夢。
在這個夢中,他的心情沉悶了數日,亦在一個雨日,同高鶴洲在一家酒樓飲了許多的酒。
陸之昀的酒量很好,但是那日卻著實有些醉了。
等他歸府時,韶園剛剛結束了一場宴事。
女眷們都趁雨勢未大時,趕忙攜著丫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陸之昀卻在這時看見沈沅的丫鬟碧梧,冒著雨從韶園的聽雨軒內跑了出來,模樣倒像是要為她的主子去伯府尋傘。
他知道沈沅就在裡面,許是因為酒勁上涌,陸之昀也漸漸地喪了理智。
雨打芭蕉,聲聲不絕。
雨勢這麼大,他卻很想進那軒內看她一眼。
而且這種想法異常的強烈,陸之昀經歷的事情太多,很少會有什麼事能夠攪起他心中的波瀾。
不過一想到即將就要見到沈沅。
他的心裡,竟湧起了久違的激動。
可陸之昀的面色依舊保持著平淡和冷肅,他揮退了一眾侍從,隻身一人走進了聽雨軒的稍間內。
那處放著一個供人休憩的羅漢床。
他進室後,便頓住了步子。
沈沅明顯是喝醉了,竟是跌坐在了地上的絨毯,她纖瘦且單薄的身子還半搭在了羅漢床的一旁,音調軟軟地唔噥著:「舅舅,我不想再待在京師了,我想回揚州了……」
她的話音甫落,便被面色冷峻的陸之昀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的體量很輕,陸之昀抱著她也一點都不費力氣。
他原本只是想將沈沅抱起來,免得她坐在地上會著涼。
可她神情柔順地任由他抱著時,眼眶中的淚也如斷線的珠子般,一滴又一滴地往那張巴掌大的芙蓉面上淌著,仿若受盡了無數的委屈。
陸之昀知道陸諶對她並不好,他更寵愛沈家的那個庶女,聽到這事後他也曾嚴厲地斥責過陸諶,不許他做出寵妾滅妻,敗壞門楣的事來。
訓斥陸諶時,陸之昀還沒有見到過他這個侄子的妻子。
待見到沈沅後,陸之昀也開始有了別的想法。
一個絲毫都不顧倫理和道德的念頭,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想要得到沈沅。
哪怕他是他侄子的妻子,他也要得到她。
這種可怕,卻又無比確信的想法,其實已經在他的心中叫囂了數百遍。
而今在這雨日中,他的懷中抱著他思之若狂的女人,沈沅身上淡淡的玉蘭香也漸漸地沁入了他的鼻息。
雨聲瀟瀟不絕,愈發上涌的酒意也沖昏了他的頭腦。
陸之昀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亦用修長的大手托起了懷中美人兒的後頸,終是俯身吻住了她正微微翕動的唇。
他只是想淺淺地吻她一下,也不想弄醒還在醉中的她。
卻沒成想,這淺淡的一個吻,還是達到了一觸即燃的效果。
陸之昀仍小心地托護著沈沅的後頸,眸色卻是愈來愈黯。
男人的吻勢愈發兇狠,沈沅亦於這時逐漸地恢復了意識,也自是覺出了有人正在強勢地吻著她。
她慌亂地睜開了眼,便發現自己竟是坐在了陸之昀的懷中。
他的唇上帶著淡淡的酒香,身上挺拓的緋袍公服也已變得微微凌亂,打破了他以往給人那儀容峻整的禁慾感。
陸之昀這時也睜開了那雙深邃的鳳目。
沈沅與男人的視線觸及到了一處。
她本以為是陸諶的五叔喝醉了,這才做出了這種荒唐的事。
可是陸之昀的眼神分明未顯任何的迷離,反是透著幾絲沉重的狠絕。
沈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湧出了幾滴,憑她的力氣根本就掙不開這個高大又強壯的男人。
雨聲愈來愈大。
男人涼薄的唇也於這時,停駐在了美人兒纖白的側頸處,並輕輕地蹭了幾下。
陸之昀終歸是沒有再讓事情變得愈發失控下去,她雖然沒有放開對懷中美人的桎梏,卻停下了所有的親吻。
他攥著沈沅的一隻縴手,而沈沅的心中畏懼歸畏懼,在突地意識到陸諶的五叔就是對她有了不該有的想法時,便要揚起另一手去狠狠地打男人一個巴掌。
「啪——」地一聲。
陸之昀並沒有躲開沈沅的巴掌,她使的力氣並不大,陸之昀的表情也絲毫都未發生任何的變化。
男人的眸色深沉如潭,寬厚微糲的大手仍緊緊地攥著沈沅的另一手。
沈沅的酒意漸褪,亦用那雙柔美的眸子憤怒、且難以置信地瞪著陸之昀,冷聲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嗎?」
陸之昀卻沒有立即回復她的話,反是伸手想幫女人拭去面上的灼灼淚痕。
沈沅自是不肯再讓他碰她的臉,她飛快地別開了臉,卻被男人即刻捏著下巴板正。
沈沅迫不得已,只得再度同男人深邃幽黑的眼睛對視。
陸之昀這時低聲問她:「他對你不好,不是嗎?」
沈沅難以置信地盯著這個英俊成熟,卻又讓人倍感畏懼的男人,只覺得他看似是個沉肅穩重的權臣,可是今日他做的事,和說出的話,都同瘋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她努力地又掙了掙陸之昀,可她做的一切只是徒勞。
陸之昀捏她下巴的力道又重了許多,他盯著她的眼睛,終於將掩在心中的那句話,沉著聲音講了出來:「沈沅,你日後要跟的男人,是我。」
窗外忽地又落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陸之昀亦漸漸停止了回憶。
這個夢做完後,他難以忘記夢中沈沅看他時的幽怨的,且充滿著恨意的眼神,亦覺得這個夢給了他一些警示。
所以在前世的時候,他並沒有採取任何激進的手段,但是陸之昀的心中仍然很亂,他想等平息了韃靼的叛亂後,再回京好好地思考此事。
不過有一件事,是陸之昀能夠確定的。
前世如果沈沅不死,他早晚也會做出強取豪奪,強占侄妻的事情來。
只是前世的他還未來得及採取任何的手段,沈沅便死在了那個莊子裡。
拔步床的另一處。
這雨一旦開始下起來,沈沅難免就會犯起心疾,且這時的雨並不算小,她心口那處也不只是悸顫可言。
於此同時,身上的別處也很不舒服。
腰後、小腹,都是異常的酸痛。
因著沈沅上次是中了藥,所以意識也不甚清晰,沒覺得同陸之昀行這種事竟會是這麼地可怕。
男人正值春秋鼎盛的年歲,身上一絲贅肉都沒有,他穿官服時只讓人覺得高大峻挺,沈沅卻絲毫都沒有料到,陸之昀的身形竟是會這般的強壯,渾身都充斥著具有力量感的賁張肌理。
他早已入官場多年,身材卻保持得絲毫都不亞於那些仍在行伍的將軍。
再加上橫亘於臂膀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更是襯得他的身型強悍又孔武。
沈沅同他的體量差距過大,真真是吃盡了苦頭。
且之前她還天真地以為,陸之昀一直未娶的緣由,是為了掩飾他不能人道的事實。
而今再看,她當時的想法簡直是大錯特錯。
思及此,沈沅顰著眉目,亦連連眨了數下的眼皮。
其實她能明顯覺出,今夜的陸之昀還是明顯放了她一馬的,如果他真的想盡興,那她要吃的苦頭只會更多。
原本她覺得婚後最重要的事,是同他的強勢性情磨合。
現在看來,這房事才是首先需要磨合的事……
明日她還要早起去給陸家的老太太上茶,她也還未熟悉國公府的一切事務,甚至連陸之昀給她的備下的院子都沒看過。
沈沅知道自己今夜需要休息好,也以為陸之昀已經睡下了,便悄悄地伸出了纖白如瓷的手,想要將指尖悄悄地搭在男人的手背上,以此來緩解心疾帶來的痛苦。
可她剛要去碰陸之昀的大手時,卻突地發現,躺著她身旁的男人並沒有睡下。
陸之昀反是先她一步,很主動地便將她的縴手攥入了掌中,那包覆的力道很有分量感,卻又不會讓沈沅覺得他的控制欲過強。
兩個人雙手交握後,沈沅心疾的症狀也頓時好轉,她柔聲道:「多謝官人……」
話音甫落,沈沅卻覺自己的腦袋竟是也被他的大手倏地扣住,他讓她的額頭漸漸地靠在了他的懷裡,隨即淡聲道:「睡罷。」
沈沅嗯了一聲。
陸之昀的懷中寬闊又溫暖,正巧沈沅的身上其實也有些發冷,被他抱著睡也並無什麼不適感。
少頃之後,沈沅便被男人熟悉的體溫暖暖地烘著,心中亦被安沉和可靠感漸漸地纏裹。
她很快便進入了深沉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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