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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鴻門設宴

2024-09-21 14:48:24 作者: 安瀾志
  吳昊天思量了半天,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木已成舟,也只有破釜沉舟。先做君子,後做小人了。

  非常時期,唯其非法手段,採取強權政治,來打壓一切。一切服從於和服務於清安城恢復加固工程,化不利因素為有利條件。否則,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清安府不重建,俺的官位何以立足?

  經過吳昊天精心運作,採取了先登記造冊,各知縣提供與會人員名單,一個縣出十個名流代表,必須在地方有影響力的,有經濟實力的,有號召力的,能一呼百應,帶頭捐資捐物,帶動一方民群積極參與。

  形成大戶帶頭,萬事不愁的良好局面。也是減少對立面的重要手段,保證政令暢通。

  經過對上報人員名單遴選,在全區明確了五十個名流大戶,並張榜公布。

  這一張榜,倒引起了爭議,如蟻慕膻,那些榜上無名的地方知名人士,似乎失去了資格和身份的象徵,感覺屈辱,怨懟不已。

  他們不知是設的鴻門宴,而膚淺認為是大人看不起他。還花錢托關係來拜門子,希望能參加會議。

  吳昊天這可大喜過望,更以身份來說事。在收受禮金的情況下,又增補了若干名,弄的皆大歡喜。

  吳昊天竊笑不已,似乎看到了民眾激情,看到了事業曙光,偷著樂。於是明確開會時間,要求陸國邦師爺發出《邀請函》。

  文曰:某某閣下:今賊寇亂朝,百姓敝枵,官府蒙羞。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作為地方賢達,仁人志士,應以天下為己任,敢當時代馬前卒。現接皇上聖諭,聆教以「厚德載物,自強不息。」為精神,實行地方自治。

  為此,定於光緒翌年九日,邀請賢達貴人,共商國事,共赴國難。恭候惠臨,拜覲至禮!光緒年冬月三日。

  那些被邀請的所謂社會名流,賢達貴人,如約而至。一時街面車馬塵囂,轎夫汗顏。

  老爺八面威風,僕役唯唯諾諾,成群結隊,接踵而至。與衣衫不整的氓流,大相逕庭,顯現權勢與弱勢是一個壓迫和被壓迫的兩個階級矛盾體。

  國家興百姓苦,國家亡百姓苦。他們以權勢主宰著社會,以魚肉百姓占有公共資源,大清國實際控制權屬誰?不乏土豪劣紳,他們成了社會管理的邊緣政治異行體。

  吳昊天如法炮製,與上次召開衙役會議程序一樣,先是觀察災情,其次舉行宴會,再次大堂議事。所不同的就是先吃飯,後談事。

  看的心軟,吃的嘴軟,議的服軟。這個怎麼說呢?其景慘不忍睹,潸然淚下;其宴燈紅酒綠,觥觥交錯;其議刀光劍影,噤若寒蟬。

  議事廳設在已毀壞的衙門殿堂,兩排衙役手執棒槌,擊地有聲,口嘯威嚴,「唔!唔!唔!」如大老爺審案,那般森嚴,似有酷刑。

  來者見其架勢,內心恐懼,毛骨悚然,心膽皆碎,似乎成了階下囚。堂上一呼,階下百諾,勝比鴻門宴,每個人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坐針氈。

  而吳昊天判若兩人,笑容滿面。和風細雨,輕言細語道:「請眾位閣下入座。

  有個故事,大家聽未聽講過?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小名朱重八,就是那個朱洪武掃地各歸原位的,那個炮打功臣樓的。坐天下後,定都南京。

  一個要飯花子得來的江山,身上依然穿著破納衣,卻得到貴人資助。你說是誰?那是明初蘇州富商,富甲一方的江南首富沈萬三。

  你說他有沒有錢?富可敵國,能買天下。曾出資修拓觀前街,助朱元璋修築三分之一的南京城牆,後被發配雲南邊陲。此乃義舉,雖未得善終,但也名垂千古。

  諸位也是賢達人士,應效仿先賢,見賢思齊,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做一個精忠報國的良臣。」

  這個吳呆子,可不呆。拿事說事,說的輕鬆,聽的寒顫。風聲鶴唳,暗藏殺機。

  那架勢前有執杖的屠刀手,後有善而無報的沈萬三。輕諾寡信,賊臉露出來了。

  師爺陸國邦拿出了捐資單,發給了各人。來客拿著單子發抖,明白了這次與會,不是商議會,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明火執杖的強盜會。那些花錢買身份的,卻變成了賣身份,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萬沒打算是個鴻門宴。

  這個捐獻單子事先已擬定好的,內容是這樣寫的:《捐獻單》茲有某某某,自願捐獻治安款若干元,或實物若干件,折合白銀若干兩,(戶均不少於家資的百分之二十)於光緒庚子年春到位。


  逾期不繳者,以家資充公處罰。捐獻人簽字畫押:某某某。光緒庚子年春。

  如此霸王條款,那裡有自主權,更談不上共商國事了。

  更令人髮指的是,吳昊天一邊叫衙役緊鎖衙門,要求參會者填捐獻單;一邊叫陸國邦通知各隨從,回家報信,老爺正商國事,意願捐款物若干,叫家人籌措,即日到位。

  其實採取的是一邊將人軟禁起來,逼著王媽媽喝騷酒,如土匪綁走的肉票。

  不同的是他們在榮耀中,有著特殊的光環,體面的紳士之風,卻被誘捕來當人質;此時禮遇是:一邊通知家人,準備資金來贖人,以防被撕票。

  一邊按吳昊天的說法,就是打蛇要打七寸。射人先射馬,不拿有錢人先開刀,難以威懾一群人。

  然而,吳昊天也是鋌而走險,膽大妄為了,捅到了螞蜂窩,墳頭上耍大刀——嚇鬼呢!所囚之人,誰不是翻江倒海,偷天換日的主兒。

  否則,怎麼能成為地方一霸,擎天一柱呢?都是地方風流人物,不缺悍匪惡霸,不怕臨陣呈匹夫之勇,怎能束手就擒呢?

  誰敢橫刀立馬?那個青龍幫的幫主嚴厚安是也,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手指吳昊天,口出狂言:「馬的吧子,奶奶的叉!吳二鬼子,汝請老子來赴鴻門宴,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想霸王逼姬。爾可知道老子是幹什麼營生的,做強盜俺可是汝的祖師爺,不要關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班門弄斧是不是。

  爾小雞未長毛,還嫩著呢!明要老子可以施捨一點,強取俺可鐵公雞一毛不拔,汝這個大尾巴狼,老子會叫你吃白的吐紅的,不要把老子逼上梁山,叫汝老底子都賠了。俺告訴爾枉物難消,必遭報應。」

  「什麼?汝想當反賊,吾堂堂州府,代替聖上行事,豈能容爾污衊謾罵!刀斧手等一班衙役聽令,將此賊人擒拿,斬立決。」衙役一擁而上,將嚴厚安反綁起來。

  師爺陸國邦急忙來勸說:「大人息怒!嚴幫主也是性情中人,有口無心,不是有意冒犯天恩,大人不計小人過,何況臨陣斬將,此乃大忌,口誤!口誤了。」

  一邊叫衙役鬆綁,一邊遞顏色給嚴厚安要服軟,不要再節外生枝,惹火燒身。吳昊天要的就是這個刺頭,正中下懷。有人頂缸,槍打出頭鳥,也好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當然,吳昊天是個混蛋,卻不是糊塗蟲。

  師爺之舉,完全是為了他找台階下。他就借驢下坡說:「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杖責二十大棒,另罰餉銀五千兩,免除官祿一年,收監半年,保長之職以觀後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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