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江郎才盡

  問題出現了，甄鴻儒不思去堵決口，卻一門心思討避罪責，花了若干公款去進討說情，可讓吳昊天跟著上京，討個說法。

  可難壞了郝望爵，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前期可得到他們好處了，說誰都不對，現在左右為難了。

  但王命難違，不管誰對誰錯，先得要有皇帝的樣子，不可丟了架子，這是權力至上的關鍵所在。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我這個欽差大臣都是那個現官不如現管，官到地頭小啊。

  再說這個大儒在談天說地上，可有一肚子文水，口若懸河，可在治水上搜索枯腸，黔驢技窮，江郎才盡。

  有道是清談誤國，但其情景，一分為二看待，亦難以運河總督府之所能，此乃係統工程，必得傾國之力，傾巢出動，合力共為，眾志成城。

  地方政務偏失，吳昊天等地方政客，以求自保，居之城牆高閣，將衣食父母放之水深火熱中，皆歸咎於運河總督之失責，推諉扯皮，最終置百姓於不顧，把百姓的死活當作兒戲。

  不能為百姓解憂，要這個官吏幹什麼？要這個皇帝幹什麼？天下無賊亦無君。

  郝望爵見此行為，本應官不打送禮的，但要樹威，聽命於俺，就必須來一個殺威棒，打斷他的狗腿，才能聽話。

  即不是迎接送禮隊伍，而是主動回紅船避而不見，任爾敲鑼打鼓，叩頭跪拜，也漠然置之，充耳不聞。那種置若罔聞的心態又在他傳令中，命吳昊天與甄鴻儒來船接旨。

  聖旨如皇帝御駕親臨，誰敢怠慢，不是兒戲，必須面北三拜九叩首，三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傳令官即召一干人等。吳昊天和甄鴻儒聽命候旨，即以第一時間到達紅船。而甄鴻儒就近來的快，一直在船頭等候，不知是禍是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打著冷顫，心裡撲通撲通的跳。

  這個馬勒力怎麼也不照面？吃裡扒外的東西，看來有異心了，不再告俺的黑狀，背後打俺的冷槍，那俺就眼瞎看錯人了，枉費多年栽培，心血全都付之東流。

  人心隔肚皮，世態炎涼，人心不古，道義何存？可同患，難處安。本來就是林中鳥，大難來臨誰不各自飛，父子還有反目成仇的，何況義子呢？

  就在甄鴻儒思緒萬千的時候，吳昊天一干人等也風風火火地趕來。此時的災情嚴重，吳昊天平日裡雖然過多的推卸責任。

  但前思後想，千絲萬縷與他是脫不了干係，禍起蕭牆，他是第一個罪孽深重的挖牆腳人，更是挖墓人，葬送了多少黎民百姓的性命，而又見死不救，罪大惡極，罪加一等。

  吳昊天在懺悔中，有著思想的包袱，精神的枷鎖。事態的發展，上綱上線追究責任，他是要被送上絞刑架的，斷頭台上無怨言，殺爾狗頭。

  何其欲蓋彌彰，誰叫汝慾壑難填，不用打稿子，百姓隨口就可舉數樁罪，也不用審判找罪證，百姓的血和淚就是憑據，死有餘辜。

  吳昊天近日裡也得來了京城的消息，意欲曲突徙薪，江心補漏，但天高皇帝遠，有力使不出，怕的是沒事說出事來，引火燒身，也不知怨天尤人，還是惶悚不安，以致寑食難安。

  下屬敬而遠之，怕他動不動發無名火，遭到責罰，而小心翼翼。

  做賊心虛，一但風吹草動，就有草木皆兵，如驚弓之鳥。人要心安，就得淡泊寧靜，禍害成患妖成災。

  兩個孫悟空，如來解讀了心經，是代表正邪，孫悟空為正義鬥士，六耳獼猴為邪惡化身，真假猴王大戰，觀音、玉帝、唐僧、閻王等無法分辨。

  此為如來佛讓悟空真正順心皈依佛門，使出九九八十一難之一役，自己與自己的良知在鬥法，求得心安即是歸處。

  孫悟空具有人性化，也不是一個大徹大悟的理想神物，七情六慾有之，脫離不了人間的塵事。

  他一路降妖除魔，卻又受無能的師父念咒，又感前途渺茫，心境自然不同了。

  而吳昊天此時心情更加複雜了，正邪在他的良知中貌合神離，有時也顯得循規蹈矩，甚至於披肝瀝膽，一切都源於國事操勞，為自己解脫的理由還振振有詞。

  但真金不怕火煉，群眾眼睛是雪亮的，百姓都有一桿秤。然而時勢難料，正邪難辨，定性就在於高高在上的天子。

  幾個時辰過去了，終於等到了欽差大臣召見。紅船頭上出現了兩排威嚴的衙役，手執木杖，齊聲威武！

  郝望爵面東朝西在站著，兩邊立著吳岫燦、曹棟樑、馬勒力等，都是表情嚴肅，氣氛肅穆，看此情形就象出大事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甄鴻儒、吳昊天跪拜接旨已有多時，汗流滿面，精神緊張到不敢出氣，卑躬屈膝得腰椎間盤突出了。

  那樣的酸痛難受，身心交瘁的都要仆地倒下，以至於儘快地聽到死罪，一命嗚呼，來得痛快淋漓，不至於受此勝比大刑的痛楚，精神的煎熬，肉體的摧殘。

  郝望爵看到了甄、吳二位的德性，見到了自己的威儀，施予的權威，爭足了顏面，心中有著無限的歡悅，俺也有天子的禮遇。

  曾經幾何，奴顏婢膝，在李鴻章大人面前依然如此，自己曾厚顏無恥，今天見證了一切，照了鏡子，一副嘴臉，一種德性，不用畫像，粉墨登場。

  今天的甄、吳領受了被審判的滋味，時空停滯不前，日月無光，大腦一片空白，就在等候著死刑的判決。

  終於等到了郝望爵的金口玉言一般的聲調，聽到了上面慈禧的懿旨。

  馬勒力也為甄鴻儒捏了一把汗。之前皆未聞有關慈禧的懿旨，對大人定論，皆未曾於言表，否則在京作進一步周全了。

  但好就好在甄鴻儒保有項上人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代理運河總督一職，就有官復原職的希望。

  吾皇萬歲！萬萬歲！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列祖列宗！翻身得解放，也是指日可待，大有希望。因為根還在，留著辮子，就有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