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證人
「哎呦，大人啊，我是您家的老人兒了，一直老實本分的，怎麼會說謊，我說的句句屬實啊，就是他們賣給我的春筍。」廚娘看著官差拿著拶指的刑具走到她面前，她就趴在地上開始乾嚎。
「冤枉啊，下毒的不是我們，請大人明察！」明月瞥了廚娘一眼，嗷的一聲，拿出了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陣勢。
她這一嗓子真的是猝不及防。
貴婦人被嚇得一哆嗦。
廚娘被嚇得乾嚎聲直接卡在了喉嚨，愣在當場，都不知自己下一步該說什麼台詞了。
縣令被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用一秒鐘的時間重新整理好儀容儀表後怒指著明月，「來人，給本官用刑！大膽刁民竟敢擾亂公堂，給本官狠狠地打！」
「且慢！」這時，一個儒雅的和尚從公堂外款步而來。
他走到公堂之上，先是單手立掌念了一句佛語，然後指著廚娘說：「她說謊，今早的那一個春筍還是我讓給她的。我今早剛好下山採辦，看見明施主他們的山貨新鮮就求著她都賣給了我，原本明施主是不同意的，因為她昨日接了大人家的預定，但是我跟她說我們萬福寺今日有貴客，貴客就喜歡吃這些，她這才把他們的三筐春筍和二十斤山藥都賣給了我，最後是我跟著她到你們的後門跟廚娘解釋的，還送了她一個春筍。」
廚娘轉頭對和尚怒目而視，「你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你，隨便冒出來一個和尚就敢污衊我？」
她心想，你個死和尚，買了東西不快些回寺廟，在這裡留戀紅塵，也不怕遭雷劈。
縣令大人驚堂木一拍，「惡婦，你給本官住嘴！」
坐在一旁的貴婦人此刻已經起身來到了和尚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妙遠大師，有禮了！」
妙遠單手立掌回禮，「木夫人，有禮！」
後廚的婆子見識淺，但木夫人可是知道的，這裡雖是西部邊城的小鎮，雖說這西部駐守的定西將軍平時都是在安遠城不怎麼來這兒，但每年春天和秋天他卻是都會到這萬福寺住上一段時間的，好方便與這位妙遠大師談經論道，想必現下這位將軍正微服在萬福寺中呢！所以，她對妙遠很是恭敬，聽了妙遠的話後更是暗暗給縣令遞了一個眼色，讓他不可將此事鬧大，將軍來了，作為他治下的父母官當然要把當地治理得鎮泰民安的才好。
妙遠轉身指了指身後的吃瓜群眾，「並不是貧僧信口雌黃，明施主賣給貧僧東西的時候他們都看見了，他們都是證人，他們當時有的人跟明施主買了野雞，有些人跟她買了山藥，但最後大部分山藥都還是賣給了貧僧，只不過來到貴宅後門替明施主解釋的就只有貧僧一人，為了證明貧僧的話，當時貧僧拿了一個竹筍過來解釋，解釋完就把竹筍送給了這位廚娘。」
廚娘還要狡辯，縣令大人一個眼神遞過去，兩個官差立馬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妙遠看向木夫人說：「敢問令公子中的是什麼毒？」
木夫人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淚說：「是過量的砒霜，發現的及時，催吐吐出來了不少，但人還是昏迷著。」
妙遠微微一笑，「夫人，砒霜並不是能完全溶於水的，就算是有人把毒抹在了春筍上，難道你們家廚娘做飯都不去青菜的外皮也不洗嗎？這過量的砒霜……」
妙遠言盡於此。
但木夫人已經聽明白了，這毒跟人家賣菜的是真的沒關係，看來是自家後宅不寧啊。
縣令大人自是也聽明白了，既然是後宅陰私，那麼家醜便不可外揚，於是他一拍驚堂木立即宣判，「明月及其家人無罪，當堂釋放，廚娘包藏禍心，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坐在回去的牛車上，妙遠問明月，「明施主，所以你昨日讓李達去通知我今日下山採辦山貨竟然是一箭雙鵰？」
明月擺擺手，「也不全是。我只是昨日看著那廚娘面相不善，但是我一介貧民又不能拒絕縣令家的採辦，所以就想起了你們，我娘生前不是經常去給你們添香油錢的嘛，她跟你們關係都很好，所以，我現在有難就勞煩你們下山來幫個小忙了。」
妙遠眯起眼打量著明月，這話，他怎麼一點都不信呢！幫個小忙會找各種藉口非要留他在鎮上吃午飯？
其實，明月能搜索到的原主的記憶不多，除了本村的人就只有這個妙遠了，那還是因為妙遠每年春秋兩季都會來王家村跟原主娘採買草藥原主才有些印象的，至於原主娘給寺廟添香油錢的事明月是胡謅的，但她相信按照自己這幾日得到的信息原主娘也是會那麼做就是了，所以，她還真蒙對了，妙遠對她這句話一點都沒有異議。
王大哥是先把妙遠送回寺廟。
明月讓兩個小叔子幫忙把山貨給妙遠送進了寺廟的廚房後他們才告辭回村。
明月在車上很是誇讚了小萌一通。
「小萌，多虧你昨天監控到縣令家姨娘的陰謀啊，謝謝你救了我們，明天起我加大運動量，保證讓你存儲更多的能量。」
小萌很謙虛，「哪裡，還是主人聰明，若不是你早早的讓人找來了很厲害的人，還一大早找來那麼多人買菜，這次的事情也沒這麼容易解決的。」
明月心底又暗暗地在恩情簿上給李達記了一筆，同時在小本本上新增了一人——妙遠。
王大哥趕著牛車越想越疑惑，原來明月丫頭到了鎮子上不是先去官衙而是先去了集市當著眾人的面把山貨都賣給了妙遠竟是有這層的原因嗎？可是，她是怎麼知道縣令家的公子中午會中毒的呢？
縣令家的後院此時正雞飛狗跳。
木夫人身體一直不好，都是貴妾王姨娘在替她打理內宅。
王姨娘是木夫人的遠房的旁支的庶出的表妹，當年還是木夫人的繼母說木夫人身體不好才點了王姨娘過來幫她的，這些年她也一直很依仗她。
此時，木夫人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她身邊的嬤嬤一臉擔憂地給她順氣，但卻是不敢有絲毫的言語，凡是有眼色的人此時都閉緊了嘴巴，生怕自己會成了那條被殃及的池魚。
木夫人指著跪在地上的一眾下人，喘著氣怒斥道：「好啊，你們還要翻了天了！」
王姨娘矯揉造作地上前一步，「姐姐，您身子不好，先回去歇著，這事兒交給我，我一定給你查個水落石出。」
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木夫人就算再單純也不會繼續全信王姨娘，更何況，在大家大戶的後宅長大的人誰的心思不是彎彎繞的，她之前只是輕信於人罷了，她怒拍桌案道：「你給我跪下！交給你？我是嫌大郎命太長嗎？廚房那麼重要的地方，竟然能讓人混進去投毒？你還有臉繼續管家？來人，將王姨娘關進柴房，把那個信口雌黃的廚娘給我拖來，大姐兒，你去替為娘帶著人好好搜搜她們兩個人的屋子。」
大姐兒是木夫人的大女兒，今年十六歲，是個機敏伶俐的。她領命而去。
這時，王姨娘生的一兒一女哭著跪到地上，連連哀求木夫人，但是見她只顧著喘氣不理他們，他們又趕忙膝行到了縣令面前，哭求道，「爹，你不能讓我娘被關起來啊，她的身子也很弱，在柴房裡生病了可怎麼好？」
縣令看見王姨娘就要被拖走，他一臉不舍和心疼，但是對上夫人的怒火他也不敢出聲，只能憐憫地看了一眼兩個庶出的子女，「聽你們母親的安排！」
縣令姓張，當年是靠著岳家的關係才恩蔭求得了這麼一個小縣令的，所以能力嘛……要說一點沒有那也不可能，但要是有大才也不必靠著岳家了。
一直搜查到了晚上，縣令家的後院都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搜出什麼對王姨娘不利的證據，木夫人還是又氣又恨，並沒有把她放出來。
他們卻是從廚娘的房裡搜出了一百兩銀子，銀子上都帶著標記，於是廚娘包藏禍心的事實錘，但木夫人也沒處決了她，木夫人總覺得這麼大的事不是因為一時貪念就有膽子做的。
可是，廚娘卻在陰暗的地牢中上了吊，畏罪自殺，一命嗚呼了。
聽了小萌給自己說的這些事，明月淡淡地放下了碗筷，她對牧雲開他們說：「你們慢慢吃，我去找村長，召集大家當眾把欠他們的錢還了，畢竟當初咱們借錢時沒打欠條，要讓大家一起做個見證才行，免得搞錯了。」
看著明月走遠，牧雲河激動地把今日的事叭叭叭地講給了老娘和大哥。
牧雲天也很激動，「娘，大哥，咱們家不僅能還了鄉親們的錢，嫂子今天還用山藥額外賺了不少銀子，還買了種子和農具，以後咱們都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牧老娘和牧雲開聽完齊齊眯起了深邃的眼眸。
牧雲開想的是：沒想到娘子這麼厲害，若是行軍打仗完全可以做軍師，一定要把娘子看好了。
牧老娘心思百轉，卻是覺得要提防著明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