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命案
「來人,給我進去把嫌犯帶出來!」
王家村的村口,張縣令下了馬,跟村口的幾條大狼狗對視了兩秒鐘,然後還是決定自己要穩重,抓人這種事怎麼能自己親自動手呢,還是讓手下的人沖在前面好了。
官差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大人啊,我們就只是會一些拳腳,可不是展昭那樣的大俠,我們是你手下的熊兵,可不會飛啊,這跟狗對上肯定是狗更勝一籌的,到時候我們不僅抓不到人,你還得給我們報銷工傷的醫藥費。
看見官差們膽怯不敢上前,張縣令下了死令,「兩刻鐘,若是帶不來人,你們也都別回來了!」
張縣令一旁的師爺上前,頂著兩鬢的斑白,笑得臉上的老褶子直顫,一臉諂媚地說:「大人,我看那邊河邊有一個棚子,還有桌椅,不如您移步去那邊等著,這些小事就交給他們好了。」
哄著張縣令移步之後,他又對官差們道:「你們這腦子是落在家裡了?大人說讓你們把人帶來,又沒讓你們跟狗拼命,你們可以站在這把他們村的村長喊出來,讓村長帶你們進去就是。」
官差們一聽眸光就是一亮。對呀,這麼簡單的事,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等他們大呼小叫地把村長和村里大半的人都叫喚出來之後,他們依舊是沒能進去。
笑話,王家村的人怎麼可能讓他們抓明月?
對峙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還是師爺看不下去,主動走到村口,對對面的人說:「村長,你來,看在咱們二人打交道多年,有些隱情我還是跟你先說說。」
村長抬手示意身後劍拔弩張的村民都把手上的鋤頭菜刀什麼的放下,他款步來到師爺的面前,很是謙虛恭謹地說道:「師爺,您說!」
可是,師爺突然臉色一變,一揮手,身後的三個官差就立馬上前把村長給拿下了。
村長被猝不及防地按在地上,抬頭怒視著師爺,「你,我沒犯錯,你這是濫用私刑,牽累無辜!」
村民們更怒了,他們一直愛戴的村長被人這般粗魯地對待,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舉起手上的武器一哄而上就要跟官差們魚死網破。
「住手!否則我現在就處置了你們村長!」
師爺從一個官差腰間唰地抽出大刀架在村長的脖子上,淡淡看向眾人。
村民一看,不能不管村長,於是都慢慢放下了手上的武器。
這不就都出來了嗎!師爺轉身對一眾官差連忙吩咐說:「你們分成兩隊,一隊將這些刁民拿下,放一個孩子去把狗牽走,若不從就把村長和這些妨礙大人辦案的刁民就地處決,另一隊進去抓嫌犯明月。」
村長對著師爺惡狠狠地淬了一口,「你個陰險小人!」
村民們剛把手上的工具放下就被官差給押著跪到了地上,有幾個官差還很過分地踹了村民好幾腳。
村長看著這一幕,心底在默默流淚。如此魚肉百姓的狗官,怎麼就沒有雷劈他?
這時,張縣令緩步來到村長面前,雲淡風輕地說:「不是他陰險,而是你們包庇罪犯,等本官拿下明月,你們也要受連坐之刑。」
在張縣令的示意下村長被兩個官差給從地上薅了起來,還被困了雙手。
村長稍微收了收臉上的怒意,對張縣令雖然看不上但還是不能赤裸裸地嫌棄,所謂民不與官斗,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大人,敢問明月犯了什麼罪?她可是一直都待在村子裡沒出去過,每日忙著種地。」
「哼,村長,你們被她騙了,明月毒害婆母,殘害鄰里,本官可是收到狀書和證據才趕來的。」
村長和村民根本不信,明明今早還看見了牧老娘,這分明就是栽贓污衊。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隨著這一聲嬌喝,牧雲蓮緩緩下了馬車。
「我是昨晚收到我表弟偷偷送出來的消息才知道的,明月竟然給自己的婆婆投毒,害人性命,她還要打死我的兩個表弟,我表弟是冒死送出的消息啊,也是我表弟托我去跟張大人遞的狀紙。」
說著說著,牧雲蓮已經悲傷到不能自已。
「你們不能進去!」牧家大門口,牧雲河張開雙臂攔在門口,對著衝過來的官差怒吼出聲。
官差冷冷勾唇,直接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讓開,否則我們這就讓你身首異處!」
「呵!好大的口氣,我看誰敢?」羅大就像一縷幽魂一樣突然出現在了牧雲河身邊。
官差們昨晚可是見過這位的,而且他們印象還很深刻,這可是揮揮手就能調遣出大軍的人,他們忌憚羅大便不再敢輕舉妄動。
「嫂子,不好了,官差來了,我怕是攔不住啊,你快點出來!」牧雲天可比牧雲河慫多了,遠遠地看見官差們走來,他就開始兩腿發軟,扶著門框,眼淚都出來了。
屋子裡的明月急得滿頭是汗,「牧雲開你快點啊。」
「小萌,蠱蟲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有沒有辦法快點把它們逼出來?」
小萌也很急啊,它都覺得自己腦門在冒汗,「主人,沒有辦法,只能等待,不過快了。」
它擔心影響明月,並沒有把村口的事告訴明月,但找上門的官差不能不管,就在它準備報告官差們的距離讓明月做戰鬥準備的時候,它突然呆了。
牧老娘此時穿著一身黑衣拄著一根燒火棍披頭散髮地來到了牧雲天身後,她抬眸淡定地看著官差們,冷聲質問道:「你們為何要抓明月?」
「她毒害婆母,殘害鄰里!」
聽了為首之人的話,牧老娘悠悠一笑,她的笑聲涼颼颼的陰惻惻的隨著一陣東風飄散開,接著她一字一頓字字清晰地告訴官差說:「我,就是明月的婆母!」
今早起了霧,直到現在霧還很大,牧老娘的形象和聲音就顯得特別應景,讓人一下就想到了一樁鬧鬼的畫本子。
有幾個官差就覺得自己大腿肚子有點轉筋。
為首之人咽了咽唾沫,心裡很是沒底,聲音發飄地呵斥道:「刁民,休要裝神弄鬼。明月的小叔子狀告她毒害婆母,已死之人怎麼可能會站在這?」
「哼,你怎麼知道我是人?」牧老娘悠悠地說。
牧雲天無語,依舊戒備地盯著官差,顫著聲音對身後的老娘說:「娘,你先回屋去。」
他壯了壯膽子瞪著官差們問:「我跟二哥都沒出去過,是有人冒充我們的名義污衊我嫂子,你們抓錯人了。」
官差們這才想起來。對啊,那日明月就是帶著這兩個小叔子上的公堂,這人是明月的小叔子沒錯,人家都說沒事,那自家大人是不是搞錯了?這人是活的,那他身後的應該不是鬼!
官差們面面相覷,齊齊懵逼。
但是,他們的頭兒卻依舊執著,「那還有明月殘害鄰里的事呢,總之,她今日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若是貧僧不讓呢!」妙遠一身白色僧袍突然從天而降擋在了牧雲天身前。
官差們更懵逼了。不是,大師?你怎麼會在這兒?今天的大霧咋這麼邪性呢,還能召喚神僧不成?
官差們那日在公堂上見過這和尚,知道木夫人和大人對這和尚恭敬有禮,於是互相對視,然後慢慢收回了手上的刀,派了一個人趕緊去村口跟張縣令請示如何處置,這是突發情況,他們可不能擅自做主。
見有人守門,牧老娘便抬步上前說:「小天,扶著我跟著他們去見大人,我倒要看看是誰污衊我兒媳!」
官差們想:這也行啊,能帶個人回去也算是交差了。
於是,分成兩路的官差趕緊會合,帶著牧老娘和牧家兩兄弟浩浩蕩蕩地往村口而去。
牧老娘到村口的時候,剛好聽見牧雲蓮在那裡重複說著她姨母死的冤枉請大人為她做主的話。
「誰出事了?」一個精神抖擻的聲音打斷了牧雲蓮的淒淒哀哀。
牧雲蓮直接就是一個激靈,滿目驚悚地循聲望去。
大家紛紛給牧老娘和牧家兄弟讓出一條路。
看到被牧雲天攙著走來的人,牧雲蓮不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牧老娘冷哼一聲,「牧雲蓮,怎麼?我沒死,你很失望?是不是很好奇?好奇為啥我一日三頓地喝你給的毒茶結果到了你給設定的時間卻還沒去見閻王?」
牧雲蓮雙腿發軟,被金嬤嬤扶著才沒直接癱倒在地。
金嬤嬤嚷道:「二夫人,沒有證據可不能隨便污衊別人!」
牧老娘沒理金嬤嬤,皺眉看了一眼被押著跪在地上的鄉親們,又淡淡掃了一眼來看熱鬧的人,最後又把目光定在張縣令的臉上,說:「各位鄰里鄉親,明月是什麼人你們大家應該清楚,她善良淳樸、勤勞踏實,我們牧家多虧娶了這樣的兒媳才帶來了福運,我大兒子的傷好了,二兒子和小兒子如今也被她教導得變好了,如今,我的身體被明月調養的比之前更好了,明月還起早貪黑地開荒種田,這樣的她怎麼會下毒害人?這一切都是別人的栽贓陷害。大人,民婦要狀告牧雲蓮污衊!」
牧雲蓮哭訴,「姨母,你沒事就好,我也是被人矇騙了,我沒有想污衊表嫂,不,姨母,我差點忘了正事,我今日就是帶著大人來幫表哥跟明月和離的,咱們不是說好了」
「說好啥了?」
牧老娘冷聲打斷她的話,「這麼好的兒媳,我腦袋得進多少水才會讓她跟兒子和離?」
牧雲蓮一噎,就連裝哭都忘了,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姨母的反常。
張縣令瞪了一眼牧雲蓮。這就是你的萬無一失?
牧雲蓮垂眸不語,她也不知道姨母怎麼會沒中毒啊?
張縣令一拍桌子,「來人,牧老娘要狀告牧雲蓮污衊,按照律例,告狀之人先打三十大板,打完了才有資格上前說話。」
眾人呆了。
村長跪在地上挺起了堅強的脖子,說道:「大人,律法上是說狀告官員或者狀告上級的那種越級上告的情況要先打三十大板,牧老娘告的可不是官員。」
張縣令冷冷地看了一眼村長。誰讓你學習律法的?比我知道的還多?
此時,村裡的人和一些來看熱鬧的外村人都圍了上來。
眾目睽睽之下,張縣令覺得很沒面子,他一拍桌子,「來人,給本官打,這些刁民阻撓本官辦案,先各打十大板。」
接著,他又發出一道命令,「去把明月抓來,有人告她毒害鄰里,去把苦主也請來,本官今日就為民伸冤,牧家這種污衊的事情太小,師爺,你去審。」
看熱鬧的眾人齊齊無語。他們來的時候,跟著村長一起的十幾人已經被抓,所以他們就勉強信了張縣令那一套阻撓辦案的說辭,可是,大人,審案還能挑肥揀瘦?您以為這是坐席呢,菜可以挑著吃,不喜歡吃的可以扔去餵狗,但是案子還能挑著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