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侯府很大,其實,這裡之前是辰王的王府。
牧老娘叫人用軟嬌抬著她,她有條不紊地做著整改。她現在很想念麥蒙,要是他在一定不用自己這麼操心,可是,莊蒙在安遠城,麥蒙被安排在了南疆,她現在最貼心的幫手就是何氏和李達,但是他們又是第一次接手這麼大的攤子有些不敢拿主意,還有一個更得用的,那就是王大嫂子,但是過年了,王大嫂子得在後廚張羅,這麼一大家子幾百口人的飯菜也不是那麼好做的,至於邱氏,最多就是幫王大嫂子打個下手,不過也沒吃白飯,大壯則是成了巡邏隊的隊長,帶著大黃新組成的治安犬隊伍每日負責安保。
牧老娘嘆息了一聲,「哎,何姐姐,那些都叫人抬去花園,這裡全都開出來種菜,還有池塘,記得春天的時候多買些鯽魚鯉魚回來,咱們沒事兒就來釣釣魚,池塘旁邊那排屋子以後改成豬圈,養豬,啊,還有,那片竹林旁邊的空地明年種上甘蔗,給明月在這也弄一片甘蔗林,林子裡可以養些雞鴨。」
後面,跟在李達身後的一個新來的小廝問:「李管家,那排屋子養豬了,我們以後住哪啊?」
牧老娘的耳力是真的很好,聞言,扯開嗓子說:「你們住後院,一號小妾房、二號小妾房,一直到二十號小妾房全都是你們的。」
小廝默了,他懵逼了。讓他們住在妾室的房間,這合適嗎?不對,不會是侯爺有啥特殊癖好吧?不行,他要回家……
李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一巴掌呼過去,「想什麼呢?咱們家侯爺不納妾,跟郡主一生一世一雙人,那裡也不僅僅是給你們的,我們已經住過去了,還有何管事和她家的王侍講一家人,以及後廚的管事王大嫂子和採辦王大哥他們一家,還有藍隊長家,趙二掌柜、貓三東家和狗四管事,好院子我們已經選完了,剩下的你們自己分,我們每家可都有孩子,你們以後記得注意言行,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說了髒話污了孩子的耳朵,我一定把你們賣了,聽說過我之前的事吧?我之前可是地頭蛇,專門幫賭場和窯子收帳賣人的。」
小廝脖子一縮,都快嚇哭了,「李管家,你放心,我們不敢。」
一個雅致的小院內,王村長正坐在藤椅上聽雪落下的聲音。
明月朝服都沒來得及換,拿著聖旨就疾步走進了院子。
「村長大伯,陛下為您昭雪了。」
村長一臉茫然,「什麼昭雪?」
明月把聖旨遞過去,「陛下查明了當年科舉舞弊案的真相,已經把王次輔發配邊疆了,還昭告天下為您正了名。」
王村長看完聖旨,只是淡淡笑了笑,「下次見到陛下,替我謝謝他。」
明月問:「您怎麼看上去沒有那麼高興?」
村長淡道:「孩子啊,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我家你何伯母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當年如果我順利當了朝廷命官,以王家的勢力,你覺得我會只止步於次輔嗎?當我在朝中舉足輕重了,那邊會什麼都不做嗎?那樣的話,我家現在已經是盧家了,不,或許還不如盧家,王氏一族盤根錯節,那麼大的罪名誅九族之後,大涼直接就少了半壁江山啊。現在這樣很好,不僅躲過一場血雨腥風,咱們幾家還能在一起,每天過平平淡淡和和美美的日子,這都是老天眷顧。」
明月點頭。是這樣,村長大伯還是依舊那麼通透。
這時大黃搖著尾巴走了進來,嘴裡還叼著今日份的骨頭,上面滿滿的都是肉。
村長笑道:「你看,就連我家大黃都成了侯府拿工資的狗,哈哈哈,我還求什麼?」
明月也笑了。
村長想到什麼,坐起身,正色道:「孩子,大伯求你一件事,給我幾個侍衛。」
明月笑意不減,「放心,早就安排好了。您上職下職都是貓三和狗四帶人護送,都是熟人,您用起來順手,如今因為當年的案子還是牽扯了一些人,我也擔心會有人對您不利。
村長搖頭,「我不是怕那個,我是擔心王家會找上我,用各種手段逼我回去。我才不回去,一把年紀了,有好日子不過,回去給他們當牛做馬再捲入那些沒用的名利場,不值得。像這次,你王大叔和王嬸子不願意跟來,那就是怕二房攪合了大房,還有邱氏,她是偷偷走的,娘家那邊並不知道,也是怕那些眼皮子淺的耽誤了藍山的前程,我現在就希望我的孫子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不再受家族所累。我們為什麼沒出去找地方住,那就是躲在你們這個大樹下好乘涼啊。明月丫頭,我們就麻煩你照顧了。」
明月收斂起笑意,「大伯,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沒有你們,也就沒有我的今天,當初賭坊找上門你們二話不說就借給我家那麼多銀子,您還說,殺了人麻煩,要不就把那些打手殺了,這些事仿佛就在昨日,不過,幸好您沒動手,否則我就不會認識李達哥這麼好的人了,後來李達哥又幫著我教訓了老二,嚇得他改邪歸正,您又幫著我把老二老三教的這麼好,當初對付楊縣令和牧雲蓮,你們都受了傷,為了我你們付出了很多,您就給我個機會為你們做點事吧,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提麻煩不麻煩,否則就見外了。」
「不好了,不好了!」
貓三大叫著衝進了村長的院子。
村長瞪了他一眼,大過年的,口無遮攔。
貓三作勢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笑嘻嘻地說:「是我言行無狀了,村長大伯,王家來人了,說是大公子,請您這位叔祖父回家過年的。」
村長站起身,背著手往外走,「什麼王家,不認識,轟走,這裡是侯府,可不准隨便什麼人都來亂攀關係。明月啊,跟我去後廚,看看都有什麼食材,你得給我添一個拿手菜。」
「好的,大伯,我回去換件衣服就來!」
目送明月走遠,村長站在門口看著虎頭藍山和他的兩個孫子在打雪仗,玩兒的滿身濕漉漉的,不遠處,何氏正指揮著人把路邊那些礙事的花盆拿開,李達正帶著人在院子裡布置紅燈籠,牧老娘叉著腰指揮著小廝做爆竹,他會心一笑。他想,當初想要的歲月靜好,就是這個樣子。
牧啟執行完任務回到家看見這和和美美的一幕也是會心一笑,但是,當他看見村長一臉的笑意和滿足之後,真的想上去踹一腳。他一家之主的喜悅是誰都能搶的嗎?啊?!
慕容青辦完宮裡的差事,回到家就看見一個殺氣騰騰的背影,他一把拉住牧啟閃身回了主院,「活該,誰讓孩子們最無助的時候是村長他們在身邊的?那時候我們都缺席了,這就不能怪人家搶了我們的一席之地。何況,現在,我們的身份還是外人,我是妙遠的大師兄,你只是刀疤大人。」
牧啟拍開胳膊上的爪子,「一邊去,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咱們都要好好感謝這些人,沒有他們哪有今天?我生氣,那是因為那些孩子打雪仗不叫我!」
慕容青:「……」
一陣風吹過。
牧啟頭頂瞬間一涼。
慕容青:「……」
「你頭髮呢?!」
牧啟淡定地撿起地上的假髮,「那老東西拿去了,給他兒子用了,我這個是用南疆那個慫包副將的頭髮做的,真是,你說,他膈應,我就不膈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