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漢不緊不慢地開口,「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你們看見六子沒有,六子不是和老二一起在碼頭上嗎?他回來沒有?」
家裡人都搖頭,都沒看見。
「老大啊,你過去六子家問問,看看六子回來沒?」李翠花對蕭大道。
蕭大應了一聲,正要出門去,就聽見六子氣喘吁吁地在門口拍門。
「蕭老叔,嬸子,快開門,出事了!」
李翠花急忙跑去開門,就見六子渾身是汗,髒兮兮的站在門口。
「嬸子,蕭二哥在碼頭上摔倒不小心蹭到了貴人,被人家推了一把,跌倒傷著腰了!」
「啥?」李翠花頓時急了,「傷得嚴重不嚴重,人呢?」
「人被我們工頭送去附近的醫館了,傷得嚴不嚴重我也不知道,二哥是被抬去醫館的,我就趕緊來跑給你們報信了。」六子大喘氣說道。
他看著反正是挺嚴重的,都不能動彈了,所以這一路上他都不敢歇著,萬一蕭家人去晚了……
「六子醫館叫啥名你說一聲,進屋歇會兒吃口飯,我這就去借蕭把式家的牛車去鎮上。」
李翠花一邊說人已經往蕭把式家的方向跑了。
溫巧娘聽見了趕緊讓六神無主的張桂花進屋準備蕭二的衣裳再抱一床被褥。
今晚上怕是回不來了,帶衣服和被子有備無患。
「六子,家裡飯好了,進來吃口飯。」蕭老漢開口道。
六子聞了聞空氣里的香味,急忙搖頭,「老叔,我先回家了,家裡也有飯呢,就不吃了吧。」
誰家日子都緊張,他就是順路捎個信,哪裡好意思厚臉皮進去吃飯。
蕭老漢讓蕭大把人拉進來,「多虧你我們才能知道老二受傷的消息,好歹進來喝口水吃口飯再回去,別跟老叔客氣。」
好歹人家幫了忙,總不至於連口水都喝不上。
六子見不好拒絕,就進來了。
進屋一看,好傢夥,一盆子肉啊,還有雪白雪白的白米飯,不由得就咽了口吐沫。
沒多大會兒功夫李翠花就借牛車回來了。
「我和老三去鎮上看老二,你們都在家等消息。」蕭老漢拿上自己的旱菸就往外走。
張桂花抱著收拾好的被子急急忙忙從屋裡出來,「爹,這些東西帶上,我也跟著一起去,大妮和二妮勞煩娘你幫我看著點。」
還有攢下的八十文錢,她也一併帶上了,她要去看自己男人咋樣了。
李翠花發話,「老頭子,你帶著三郎和巧娘去,其他人就在家裡等著。」
她本能覺得,帶上巧娘比帶上老三有用。
不過兒媳和公爹不好一起出門,所以三郎也去吧。
張桂花愣住了,娘啥意思?讓三弟妹去?
李翠花安慰張桂花,「老二家的,知道你心裡急,我讓你爹帶了銀子了,這會兒你去了也沒用,把被子放牛車上,帶著孩子回屋去吃飯吧,肯定會沒事的。」
「娘,我知道了。」張桂花心裡再急也只能聽李翠花的。
李翠花見人都出門了,又急忙道:「老大,小芹,把飯菜給你爹他們裝點啊,都沒吃呢!」
蕭芹快速拿來食盒裝了一半肉和米飯進去。
龐大麗見小姑子裝了那麼多肉,瞪圓了眼睛,不過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敢說什麼。
老二受了傷婆婆真愁著呢,她要是開口只有找罵的份。
見牛車走遠了,李翠花才關上院子門進屋吃飯。
「野……周玉,六子你們吃,別客氣。」李翠花打著精神招呼客人。
她原本也不是小氣的人,就是家裡日子過得精細,所以才不得不算計。
想起今兒在山上發現的那些金元寶,這頓肉也就不怎麼心疼了。
「哎,謝謝嬸子。」
野娃子和六子哪裡吃過這麼好吃的紅燒肉,一個個吃得頭也不抬。
…………
大晚上的蕭老漢把牛車趕得飛快。
知道他擔心蕭二心裡急,可蕭旭和溫巧娘都不會趕牛車,只能在牛車上坐著。
到了鎮上,還是前半夜。
六子說蕭二送去了仁心醫館,剛好蕭旭和溫巧娘都去過,省了不少彎路。
牛車栓好,蕭旭就去敲門。
楊大夫的徒弟守成迷迷瞪瞪的打開門,「大晚上的,你們看病……」
「溫娘子,是你啊?」守成認出了溫巧娘。
不想認識都不行,師父最近得了個寶貝,也不讓他們看,只吩咐溫巧娘來的時候要恭恭敬敬地請進門。
跟在後面的蕭老漢納悶,「你們認識?」
蕭旭解釋,「我和巧娘上次就是在這兒賣藥的。」
「溫娘子你們大晚上的過來可是有人病了?」守成搓了搓臉精神了許多。
蕭旭開口,「之前碼頭送來個受傷的,可在楊大夫這兒,那是我二哥。」
「哦,在在在,就在裡面,你們請隨我來。」一聽是碼頭送來那人,守成直接帶路。
將他們帶到了坐南朝北的屋這邊,這兒是專門讓不太方便病人留宿的地方,不過要交銀子。。
守成打開其中一間,幾人就看見了躺在小床上的蕭二。
「爹,三弟你們咋這時候來了?」蕭二吃驚的看著進來的三人,他頭上也包紮著,顯然受傷不輕。
「你都受傷了我們能不來嗎,咋樣啊?傷得重不重?」蕭老漢看兒子這樣,不心疼是假的。
到底是從小養大的親兒子,又是個孝順的,為人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
「爹,不嚴重,你別擔心。」蕭二儘量擠出個笑容。
蕭老漢皺眉,「不嚴重你能躺著和老子說話,大夫到底咋說的?」
「就是摔著了,養一陣子就好了。」蕭二說這話的時候笑都是硬擠出來的。
蕭旭已經單獨把守成叫了出去,「小哥,麻煩你給我說說二哥的病情。」
守成實話實說,「師父說有點麻煩,傷到脊椎了,要好好養著,起碼這半年時間是不能動彈了,要每日按摩針灸,傷好了以後也做不了重活了。」
傷經動骨一百天,何況是脊椎這種地方,一個不小心就半身不遂了。
「啥?!」
出來的蕭老漢聽見守成的話仿佛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