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初陽的光線被帳篷篩成一道道的,很美。
直到陽光照亮了地上……這幅見不得光的畫面。
屍骨已寒,血跡已干。
又醒了。
吃飽睡好後,陳鍊的精氣神恢復了不少。
他掏出乾糧。
這回是細嚼慢咽,仿佛昨晚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在大夏國,兜里有再多的糧食也不是你的,只是暫時由你保管。
只有吃進肚子裡,消化了,拉出來,才是你的。
現在帳篷里有兩具屍體。
一具是「母親」。
一具是氈帽男。
氈帽男的匕首也有點文章,上面鑲嵌著綠松石和瑪瑙。
工藝品。
而且越看越離譜,匕首上竟隱約浮現出一行虛擬的小字,看起來就如3D電影一般。
【《詭異刁民》:你活到了第二天,簽到獲得詭氣+1,是否將其投入此物品——精鐵匕首】
【是/否】
陳鍊神色凝重,這才後知後覺,原來他穿越到了一款遊戲裡面。
怪不得這個世界的背景他這麼熟悉。
他上大學的時候,也是這個遊戲的忠實玩家。
而這個能夠升級物品的詭氣,就是他的金手指。
「遊戲裡的大夏國,好像毗鄰東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詭異刁民》在上一世風靡全球,裡面充斥著大量的東方恐怖元素。
刁民……自己現在可不就是一個刁民麼?
面對遊戲給出的選擇,陳鍊沒有著急點擊「是」。
他有自己的想法。
「凡物附著詭氣,品質會得到提升,擁有了殺傷詭異的效果。」
「但是武器講究一寸長一寸強,把詭氣用在精鐵匕首上面,並不是很划算。」
「而且我一天通過遊戲簽到只能獲得1點詭氣,手頭並不寬裕。」
「不如另尋它物,慢慢挑選再做打算。」
陳鍊看著匕首上面的綠松石和瑪瑙,心裡估算著價值。
「這匕首中看不中用,不如賣掉它,發揮其最大價值。」
該賣給誰呢?
王狗牙這個畜生,在豐海城裡就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現在更是趁亂作惡。
剛剛已經被襲擊過一次,已經夠倒霉了。
陳鍊不想在商品交易上再栽一個跟頭。
帳篷外,人們紛紛收拾家當,捲起鋪蓋要繼續趕路。
議論聲不斷。
「這幫修仙的,呸!真特麼慫,打都不敢打,白白送地盤給水詭。」
「虧我年年辛苦,年年交稅,結果養了這麼一幫廢物,只會出空城計,息事寧「詭」。」
「確實也打不了,俺們豐海城毗鄰東海,海詭本來就比陸詭要凶。」
「這次又是海綿詭,章魚詭和海星詭這三個惡詭親自帶隊攻城,俺們拿頭打也打不贏啊……」
「你個損色,咋幫著修仙的說話嘞?你到底是人還是狗?」
「你又是咋說話的嘞?和你們些沒文化的簡直沒法溝通。」
「四眼雞,你天天說你有文化,有文化也不見你考個秀才,都六十歲的人了,還是個窮酸童生。」
「君子固窮……你們不懂,這在《孫子兵法》上叫作暫時的退避,是為以後的反擊作準備。」
「啥兵法?孫子兵法?怪不得棄城逃跑呢,原來是慫的像孫子,這下就解釋得通了。」
「你們居然侮辱陣法天師孫子,我不和你們說了!」
「哎……兵法不兵法的都這樣了,都說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著,現在高個的全跑了,天真的塌了。」
難民們七嘴八舌,眺望著極遠處那黑點大小的豐海城,
每個人眼裡,都流露著惋惜。
「奮鬥了半輩子的基業,宅地田產,結束了,煙消雲散了。」
「俺剛拜堂,就鬧出這事,媳婦也走散了,俺這個童子身還有沒有機會破了?」
「特娘的……孔乙己還欠我十九個錢呢!」
……
夜晚屬於詭異,不是趕路的時候,得抓緊白天的每分每秒。
逃離了豐海城,意味著逃離了必死之局。
可在這荒郊野外呆著也不是個事,野詭雖然零散,但也不是吃素的。
「毫不誇張的說,這種時候,人比詭還可怕。」陳鍊說道。
「不少難民已經消耗完糧食,像王狗牙和氈帽男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待的越久,就越危險。」
前面就是木華山,翻過山就能見到木華城。
只要進城,就能重新回歸社會秩序,生命才能得到基本的保障。
這對陳鍊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他的生命得到保障,意味著王狗牙這個畜生也得到了保障。
時間不等人。
陳鍊用布蒙住臉,確保不會被人認出來,朝著遠處走去。
好巧不巧,王狗牙的帳篷就在陳鍊的必經之路上。
陳鍊不急不緩地走著,直到看見躺椅上的王狗牙。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體型勻稱,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抱著扇子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像個慵懶的讀書人。
完全看不出來,這個人就是昨晚殺人奪物的兇徒。
真是人不可貌相,掠奪的習性在他身上一點也體現不出來。
但原身的記憶是不會錯的,此人就叫王狗牙。
據說他小時候被宮裡的太監收做義子,飽受虐待,
但在耳濡目染下,有這身氣質並不奇怪。
陳鍊握緊匕首,一步步地朝著王狗牙走去。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王狗牙此時毫無防備,眼下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抓住機會,捅他脖子一刀,幹完就走。」陳鍊心想。
可走近了之後,他卻心中一悸,好似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
不對勁!
陳鍊向來是隨心而動,
他果斷放棄偷襲王狗牙的計劃,轉身朝著駱駝商隊的方向走去。
走在陳鍊走後,王狗牙睜開了眼,疑惑地皺了皺眉。
「奇怪,剛才那股殺機……」
「難道是錯覺?」
駱駝商隊,幾十輛駱駝板車組成的群落,把裡面的幾百號人保護的嚴嚴實實。
看著蒙面的陳鍊走來,商人們紛紛警惕起來。
好幾個武士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死死盯著陳鍊。
只要陳鍊身上的汗毛有一點點的異動,他們就會暴起殺人。
「你滴!什麼滴幹活?」
「八嘎呀路,不要再往前走了!」
倭國人?
這裡怎麼會有倭國人?
駱駝商隊走南闖北,以低買高賣的商品交易為生。
有好幾支駱駝商隊在豐海城裡駐留,跟著難民一起出逃。
眼前的這支駱駝商隊,就是最大的一支。
商隊裡的武道高手驍勇好戰,沒人會想到來找駱駝商隊的麻煩。
除非,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是何人?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一個白袍男人走了出來。
和別人不同,他言語客氣,面色和藹,眼睛裡寫滿了精明。
此人鬍鬚生長旺盛,像一把陳年的老樹根掛在下巴上。
看來是個管事的。
陳鍊開口說道,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駱駝商隊裡面,居然還有倭國人的存在。」
「倭國刀法還是不錯的,現在世道不太平,商隊家大業大,自然得多收些鷹犬護衛。」
「哈哈哈哈,原來是犬,小心訓犬不成反被咬。」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還請開門見山吧。」
「在下豐海城東城區陳氏族人,單名一個鍊字,來用這個換點東西。」
陳鍊把瑪瑙匕首遞給白袍男人,神情淡定,根本不怕被吞掉貨物。
《詭異刁民》裡頭,駱駝商隊的信用值不低,基本不可能會為了小財砸自己的招牌。
所以他乾脆直接先交貨。
先做君子,就看駱駝商隊做不做小人。
匕首上的綠松石和瑪瑙雖然精美,但見慣了金山銀山的白袍商人,眼裡並沒有什麼波動。
他輕微地點了點頭,認可這個物品的價值。
「你想要換什麼?」
「我自己挑。」
「瑪莎!帶他去挑貨,任拿三樣東西。」
白袍男人下令道。
一個身穿超短褲的女人,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她將秀髮紮起,水波似的眉眼,攝人心魄。
於是,陳鍊跟在她左右搖擺的腰胯後面,走到一輛木板車前。
此時,有很多對眼睛在注視著陳鍊。
他的眼睛裡也只有貨物,對女人外露的春光,不加以絲毫關注。
「板車上的東西,隨便挑,只能拿三樣。」
瑪莎把頭輕輕貼向陳鍊耳邊,口吐幽蘭。
「弟弟長得不賴嘛,要是答應今晚來商隊找姐姐玩遊戲,我就讓你再挑一樣東西帶走。」
?
有這種好事?